黑发青年扭开头,睫羽轻颤着说道。
明明是命令的句式,却因为心虚,硬生生被他说出了一种弱气的感觉。
景星阑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努力掩耳盗铃的样子,勾了勾唇角,倒还真从善如流地后退一步,为乔镜让开了道。
乔镜脸上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
他们下了桥后,绕着湖畔又走了一圈。
乔镜本想靠着散步平复一下内心激荡的情绪,谁料,却被身旁人时不时的触碰搞得更加心乱如麻。
男人很狡猾,只是装作在走动时不经意地用手背蹭过他的皮肤,又在乔镜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之前便主动道歉,不给他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
但一次两次就罢了,等到第三次的时候,乔镜终于忍无可忍。
“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对方。
景星阑看着他,笑了笑:“你当真不明白?”
乔镜:“我明白什……”
“乔镜,”景星阑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目光淡淡,“不要装傻。”
乔镜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他沉默了很久,景星阑倒也很有耐心,就这么陪着他站在原地,等待着乔镜的回答。后面走过来的路人纷纷向这两人投以奇怪的眼神,就算绕过他们离开后,还会时不时地回头望上两眼。
“我……”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发青年终于艰涩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景星阑却笑了。
“你不是作家吗?”他似乎又恢复到了平时那副温和的模样,循循善诱地问道,“问问自己的心,你讨厌我吗?”
乔镜摇了摇头。
“那和我在一起生活,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乔镜停顿了一秒,依然摇头。
可能最开始会有一些,但是几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后景星阑带着笑意的问候,习惯了一到饭点就端上餐桌的热腾腾饭菜,也习惯了景星阑在各种生活细节之处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甚至,在刚搬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次乔镜清晨醒来一睁眼,都还会下意识地觉得男人就躺在自己身边。
“既然这些都不讨厌,”见鱼儿上钩,景星阑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平静的语气,继续乘胜追击道,“那,这样呢?”
他伸出手,趁着乔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青年微凉的指尖。
乔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绷紧了身体,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景星阑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力道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然而,他虽然用力,但接下来却并没有轻举妄动。而且男人的眼眸至始至终都平静的像是一潭古井,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乔镜的紧张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对方握紧紧在掌心的手指,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从指尖传来,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牵手,那种玄妙的酥麻感却让他胸膛中的心脏咚咚直跳,呼吸也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
但就像景星阑说的那样。
似乎,并不讨厌。
只不过……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你还要抓着不放多久?”
没看到旁边的路人看着他们的视线,都已经从奇怪发展到诡异震惊了吗!
“管他们干什么。”
景星阑这会儿脸皮倒是厚起来了,因为他知道,乔镜没有拒绝自己,就已经代表了青年对他的默许态度。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刚才做出这样的动作,很大程度上抱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冲动。
幸好,幸好……
一股狂喜从内心深处后知后觉地弥漫上心头,景星阑的身体里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快乐的泡泡,这种感觉几乎要让他飘飘欲仙,甚至比大夏天运动完咕嘟咕嘟灌一罐冰可乐还要爽快。
男人一时间容光焕发,他直勾勾地盯着乔镜的脸,控制不住地抿着唇傻笑起来。
乔镜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别这么笑。”
好傻。
景星阑顿了顿,抱着最后一丝不确定,他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咱们现在……?”
见乔镜不回答,他急了:“你说话呀!”
“说什么?”乔镜也恼了,“这种……这种事情,你非得让我来说吗!”
两人气吁吁地对视一眼,一个眼神急迫,一个表情羞恼。
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太丢人了,”乔镜喃喃道,耳朵却已经染上了一抹赤红,“堂堂一介总裁,表个白跟小学生一样幼稚。我现在相信你之前绝对没谈过恋爱了。”
景星阑不服气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彼此彼此。”
乔镜:“反正比你强。”
他们虽然拌着嘴,但两只手却至始至终没有松开。在确认过乔镜的心意和自己的一样后,景星阑立马开始得寸进尺,原本还只是抓的手指,这才一会儿呢,就变成十指相扣了。
两人就这么牵了一路。
但等他们快出小树林时,乔镜却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本就脸皮薄,能在公园小路上和景星阑这么做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小树林外到处都是学生,两个男人手牵着手,就算是在现代也会引人瞩目,更何况是在百年之前的时代。
而且他们现在都算是公众人物,如果被人认出来,肯定会被那些看不惯他们的人大肆攻讦。到时候,一定会给他们自己和身边人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乔镜不希望事态最后演变成那样。
“会被人看到的。”他低声道。
景星阑没吱声。
但看他的神情,明显比之前低落了几分。
乔镜的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愧疚,他扫了一圈,正好不远处的长椅上有一对情侣离开了,便主动道:“去坐一会儿吧。”
但他们在坐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开口。
远处隐隐传来情侣在冰上笑闹的声音,几对年轻的男女毫无顾忌地手拉着手,在冰上嬉戏打闹,和这边几乎快要凝固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乔镜沐浴在冬日灿烂的阳光下,微微抬头望向前方,想到半小时前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感受,一时竟有些恍如隔世。
那对情侣离开前,还在椅子上留下了一份今天的报纸。他本想拿起来随便看看缓解尴尬,但乔镜才刚伸出手,景星阑就已经和他同时抓住了报纸的一角。
他抬起头,看到景星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一起看吧。”
男人展开了报纸,挡住了乔镜望向远处的视线,也挡住了外界那些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人们。即使是从小道上经过的路人,也只能看到两个年轻人肩并着肩坐在长椅上,脑袋凑在一起,似乎是在阅读着上面的某篇文章。
一张薄薄的报纸,为他们隔出了属于彼此的一方天地。
乔镜的双眼中倒映着男人深邃的脸庞,他的呼吸彻底乱了,想要躲开,却根本无处可逃,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任由这个如雪花般轻柔的吻落在了唇上。
男人的唇给人一种柔软冰凉的触感,似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他退开后,乔镜的身体里却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神色狼狈地睁开双眼,就连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但最让乔镜羞恼的,还是他自己也是举着报纸的人,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放下。
“这是在外面,”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细若蚊呐,“你……你不要太过分。”
景星阑闷闷地笑了起来,盯着他,故意压低声音问道:“所以回家就可以了?”
乔镜紧抿着唇,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怎么看都怎么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该回去了。”他板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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