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亚当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是背后煽风点火的罪魁祸首之一,并且对于亚洲人从来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左先生,我只是一位大使,对于国内议员们的决定也没有插话的权力。如果他们最终决定要向北宁政府施压,我也只能服从议会的安排。”
“所以,您最好还是提点一下您的那位学生,”他挑了挑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轻蔑,“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议员们都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晏河清公开道个歉,我想他们应该也就不会介意了。”
左向庭死死攥紧了拳头,盯着亚当声音沙哑地问道:“您不会不知道,如果晏河清真的道歉了,会在国内造成怎样的结果吧?”
到时候,乔镜一定会被打上软骨头的标签,受万人唾骂。
并且,他的文学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整个华国文坛都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
“你们华国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亚当笑了笑,他这种威胁的事情干的太多了,以致于现在心中没有半点儿歉疚,“树大招风,是吧?”
但大概是不想把左向庭逼急了,亚当想起自己政敌的事情,最后还是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这段时间我也会尽量写信回国,争取为晏河清说说好话,毕竟我与左先生有私交,这个忙还是要帮的,只是能有多少效果……我就不能保证了。”
左向庭深吸一口气。
他强忍住当面揭穿这个笑面虎小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多谢大使。在下身体不适,就先退场了。”
说罢,不等亚当开口,他便一甩辫子,转身就走。
*
乔镜是从景星阑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觉得很莫名其妙,又十分可笑:“我在华国写我的文,关他们什么事?”
景星阑眼眸微沉:“因为弱国无外交。在如今的西方人眼中,华国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他们一部分只承认北宁政府,一部分支持南方政府,还有一部在两边分头下注,就希望把水搅得更浑好从中捞钱。”
乔镜眨了一下眼睛,倒是没生气,只是平静地感叹了一声:“真是熟悉的操作。”
“景黎那边派人来问过我了,”景星阑说,“外交这方面他涉及不多,亚当这个大使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如果要搞定这帮人,估计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乔镜淡淡道:“那就不管了。”
“不管吗?”景星阑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只是提醒道,“以北宁政府的一贯窝囊操作,如果置之不理的话,那帮豺狼只会变本加厉。要知道,这场战争背后就有好几个西方国家在支持。”
“之前不都说了吗,等胭脂考上大学,咱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乔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倒希望那位大使先生能再过分一些,再不要脸一点,这样等咱们走之后,在华国引起的反弹就会更大。”
景星阑顿时了然:“你是打算临走前再坑他们一把?”
乔镜点头。
他本不想算计到这个地步,但是谁叫亚当没事挑事?
既然如此,那这口黑锅,他就背定了。
这段时间,虽然乔镜大部分时间仍呆在家中写作,但从报纸杂志上的文章还有胭脂景星阑晚饭时的谈话,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国家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乔镜当然不会把这份转变归功于自己的小说,甚至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作品对这个社会的影响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他在这个时代已经度过了整整三个年头,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民族危亡时刻的沉沦、挣扎和自我觉醒。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至暗时刻即将过去,这个古老的国家很快就会迎来新生。
只可惜,他和景星阑大概率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008那边已经随时准备好了传送,但乔镜一直没有想好,他该怎么和胭脂和乔景说这件事。
他向来不善言辞。
更何况,关于离别的话语,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最后,乔镜还是决定给这两个孩子各自写一封书信,告诉他们真相。无论他们信与不信,至少还能消减一些分别时的伤痛。
平时的话,他还是照旧每天晚上给胭脂补补课,提点一下她的弱项,有时还会根据京洛大学过往几年的入学试卷专门出几道压轴题给她做做,因为胭脂做梦都想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最后,还被景星阑在私底下调侃,说乔镜是开启了华国在高考冲刺一对一补习方面的先河。
不过,在这样极具针对性的补习下,胭脂的成绩也的确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为了招收女学生,京洛大学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单独的教室作为她们的考场。
那一天,乔镜亲自把胭脂送到了考场门口。
胭脂背着包,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外,望着考场中那些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年轻女孩,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原本的信心满满一下子就消退了不少。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样的人,居然有一天,也能和这些书香门第的小姐们坐在同一个考场里。
更何况……
感受到这些女孩子们望过来的视线,明明大多数人的目光只是单纯的好奇,但胭脂还是控制不住地咬了咬下唇,想要伸出手捂住自己脸颊上的伤疤,却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欲盖弥彰了。
“紧张了?”乔镜注意到了她脸色的不自然,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因,“别害怕,无论考成什么样,尽力就行。我会在门口等你的。”
胭脂努力朝他勾起唇角,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
“乔镜?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发现这场考试的监考官竟然是文春秋。看来京洛大学对这次招收女学生的确非常重视。
“文校长,”但乔镜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朝他鞠躬,“感谢您为学生作序,我是来送妹妹考试的。”
在报名之前,景星阑就托人给胭脂在政府正式登记了身份,所以胭脂现在名义上的确是乔镜的妹妹,大名则是她自己想的,叫乔朵,有含苞待放之意。
胭脂一听面前这位就是京洛大学的校长,也慌忙鞠躬:“校长好!我是乔朵,是……是这次来考试的学生。”
文春秋笑眯眯地看着这对没有半点相似的兄妹,摸了摸胭脂的脑袋:“既然是乔镜的妹妹,那他平时应该有帮你补课吧?”
胭脂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就不用担心了,”文春秋说,“乔同学可是我们京洛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的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进去吧,考试就要开始了。”
他冲乔镜微微点头,带着表情恍然的胭脂走进了考场。
乔镜看着胭脂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在发了几秒钟的呆后,脸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睁大双眼,露出一脸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表情,还坚定地用口型对他说:
放心吧先生,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而讲台上的文春秋则冲他眨了眨眼睛,一看刚才对胭脂说的那番话就是故意的。
乔镜:“…………”
看来,他之前是用激励错方法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95章
在考试结束后,文春秋再次找到了乔镜,说想让他陪着自己在学校里面走走。
胭脂看了他们一眼,很识趣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乔镜点点头:“路上小心。”
他知道文春秋应该是想和自己谈谈亚当的事情,于是,等胭脂走后,他便主动道:“文校长,大使馆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您不用担心。”
文春秋定定地看着他片刻。
“我知道,你和景家那个年轻人关系很好,”他语重心长道,“但是国际关系,很多时候并不是光靠权势就能解决的,我们国家的实力比起西方还很弱小。你还年轻,如果想要安安生生继续写作的话,”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可以来京洛大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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