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前队里做过相关的安全培训,这里位于地震带,时不时就有地震发生。
甚至早在第二天,他们就经历过一次小震。
没跑几步,脚底摇晃的感觉忽然停止。
仿佛按下某种控制键,整个街道诡异地安静。
行人面面相觑,车辆在急刹后也未来得及启动。
这个县城的居民对地震见怪不怪,估计大家都在想,这是否又是一次小震?
可天空的阴云压得更深了,简直像悬浮在每个人头上,低矮的商业楼,已然看不到顶。
席舟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刚要去拉住温随,让他离自己近一点。
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这种时候……席舟强压下那种不安的感觉,喊了声,“小随,站过来。”
温随抿了抿唇,说实话他也有些害怕,正想往席舟那边走。
轰隆隆!
一阵巨响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离他们最近的那座楼房开始歪倒,依山而建的建筑群后山体怒吼,巨大石块滚落下来,无情地飞向人群,震起灰尘在天空飞舞。
温随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见席舟朝他扑来,随即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推,似乎要推离正急遽逼近的危险。
整个地面突然开始向下倾斜,像是坐过山车似的,巨大的下坠感袭来,温随心头缩紧,用力攥住了抓着他的那双手臂。
“小随!”
整个人落入那个怀抱。
腰背一麻,温随重重摔在地上,但后脑勺被一只手死死护住。
几乎让心脏停跳的十几秒,天崩地陷。
上方的黑云如同是要将这个世界彻底吞噬,对面楼房那块墙皮在他瞪大的瞳孔里倒塌下来……
然后,温随就看不见了。
他的脸完全被扣进那人胸膛。
塌陷的房屋、裂开的道路,统统隔绝在外,那些呼喊声、轰鸣声,都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席舟哥……席舟?”
万籁俱寂,温随听见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
从心底深处发出来。
真的太慢了,慢到他眼眶涌上泪水,其实仅仅可能只有一刹那。
头顶的嗓音依旧那样温柔,他抱着他,下巴轻轻蹭着他灰扑扑的头发,低声说,“我没事。”
那滴滚烫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温随闭上眼,不由自主抬手,圈住席舟,缓缓抚上他肩背。
没有受伤的地方,也没有令人胆颤的粘稠血液。
似乎地震已经停下来了,可他的双臂还拥着他,那样坚实有力。
他好好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生死关头。
温随却想起刚刚被拥住的瞬间。
那只被席舟仓促扔掉的手机,它的屏幕似乎还亮着,在漫天飞扬的黑色尘土中闪烁。
如同奇怪的慢镜头回放。
最后,被建筑掉落的外皮彻底掩盖,杳然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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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if线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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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不上席舟, 盛北飞差点要作最坏的打算,好在温随手机在两个未接之后终于通了。
得知他们在一块儿,都没受伤, 这颗心才算落地。
物资比预定时间提前送到,盛北飞已经在村口。
这里周围没有建筑, 他和开车师傅等在车外, 比城里的人安全。
学校那边也联系上了,有几名队员被困, 目前情况明确, 没有失踪的。
高令让他们仍按原计划去村里, 帮忙赈济受灾村民。
席舟和温随要去的村子有不少退伍老兵,他们在村干部的统一调度下挨家挨户查看情况。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是白天, 又是午饭后,村民们要么正走家串户,要么在忙过年的活计, 农家房屋低矮,头震后大部分都跑出来了, 虽然财物损毁严重, 但好在暂时没发现人员伤亡。
到得半路,跟盛北飞会和, 没法开车,他跟两个村人正用背篓运送物资。
席舟上前分过来几袋扛在肩上。
“哎你别碰, 我们来就行。”
盛北飞话音刚落,就看温随单手抄下一袋20公斤重的大米, 又拎了桶油, 二话不说迈开步子。
两个虎背熊腰的村人面面相觑。
“……”盛北飞看向席舟, 对方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好吧,盛北飞调侃,“要论起来我可能掰手腕还真掰不过你弟。”
可射箭的用力方式跟搬扛重物到底不是一回事,席舟追上温随。
山道崎岖本就不好走,现在更加坑洼不平,少年负重登山却面不改色。
想到刚刚拥在怀里时并不算多强壮的身量,席舟开口,“你还在长个子,搬太重的东西会影响身高。”
温随偏头看了他两秒,没说话,又转回头去。
低垂的刘海稍稍掩住少年侧脸,以两人的身高差,席舟只能看到那小半边脸颊和下颌。
温随抿着唇,淡色唇角略压,颊边的婴儿肥应该早没了,却因为他的微表情而显出一点幼时的神态。
席舟一怔,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摇头低声笑起来。
温随听到他笑,刚抬头想说,却在看见席舟的笑容时唇角一松,到底没绷住也跟着笑了。
少年皮肤白,脸一红耳朵尖都不能幸免。
“席舟哥,你笑什么啊?”
笑得他手软。
席舟帮忙托了一把他往下掉的米袋,反问,“那你笑什么?”
少年嗔怪的语气像极了以往撒娇,很久没有过这种对话了,让他忍不住想逗逗他。
温随无语,小小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很显然,他们都在想同一件事,曾经某个小家伙在超市非要帮忙提袋子,被哥哥吓唬长不高,从那之后逢人便说搬东西会长不高,童言童语闹出不少笑话。
温随在意身高,从小就极在意。
而哥哥的话总被他奉为真理,到现在也一样。
可就算再担心影响身高,这些东西温随还是得搬,义不容辞。
席舟也看出他怎么想,没再试图以保护的名义劝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或者换个轻的。
只是停住步子,在温随不解的目光中,摘下自己的护指。
“戴着,不勒手。”
来之前刚结束训练,席舟特意没摘护指,就想着可能要帮忙搬东西。
但一念之差,没提醒温随,因为觉得他即便跟着,自己也不会让他做这些事,正常如果没地震,也确实不需要徒手搬。
温随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护指,没接,“我……”
“听我的。”温和但不容拒绝。
席舟放下东西,接过温随手里的油桶,直接替他将护指戴上。
指圈内里还残存着体温,号码偏大,并不合手,但为皮肤分散压力增加摩擦,搬东西时手指舒服很多。
“这样就好了。”
席舟将暗扣扣好,却没有立刻松开。
他踟蹰片刻,垂落手指的视线稍稍上移,落在少年睫毛。
温随似乎察觉,仰头望来,恰好撞进席舟温柔又深邃的目光里。
但那目光很快被遮掩,席舟手背在温随眼前轻轻一蹭。
他下意识闭了眼,睫毛似有微风拂过,如同蝴蝶振翅荡开空气的波纹,也在人心里漾起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涟漪。
“走吧。”席舟道。
他替他拂去尘埃,也愿意让他做他想做、且值得的事。
哪怕辛苦些,有他护着就好。
几人肩扛手提,一路往上,前面都还算顺利,快到山顶碰到个难题。
这座土房年代实在太久,虽然村里前年组织过翻新,但住在这儿的老人性子孤僻,用村干部的话说就是拧得很,商量也听不懂,一直不让动工。
如今经此一劫,院外矮墙塌得七七八八,里面的房子也被夷为平地,是目前受灾最严重的。
“他家其他人呢?”
“哪有别人,就孤家寡人一个。”
面对盛北飞的疑问,村干部叹口气。
从他们过来,那位老人就坐在废墟上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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