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眼里感动与钦佩交错,立即改口:“姐姐,我师父是昭明,您也养得起……”
话未说完,就见季无澜面色一变,立马撒开爪子,在衣袖上连蹭几下:
“算了,你我无缘,你还是叫前辈吧。”
说罢遗憾地看了虞渊一眼,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调戏夏西楼。
与此同时,虞渊终于连通小师弟的神魂影像,悄声道:
“小师弟,毒仙前辈应该与你有些关联吧,快管管前辈,救救夏西楼。”
“夏西楼他怎么了?”
季怜青的神魂虚影浮于传讯玉牌之上,随意一扫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就这么一眼,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全被震惊与愤怒取代。
只听他以从未有过的响亮嗓音呵斥道:
“夏西楼,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嗯嗯嗯?不是管管毒仙吗?
“我拿你当兄弟,可你呢,你居然想当我爹!”
作者有话说:
螣蛇:没有工钱,我很难为你们办事。
神殿:加钱。
螣蛇:带薪摸鱼,更兴奋了怎么办?
第166章 天谴至再见玄雷
“青青?”
骤然听见熟悉的嗓音,季无澜眼神毫不留恋地从夏西楼身上移开,端详传讯玉牌上的虚影,眉开眼笑地比划,
“真好,比我上次见你时胖了一点,有好好长高吗?”
“阿娘我已经二十了,不会再长个子……”
季怜青习惯性地解释到一半,醒过神来,又眼神一厉,瞪着夏西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睡个午觉的工夫,差点被某人偷家,给他来个超级减辈,磨了磨牙才恨恨道,
“阿娘您先放开夏西楼,我即刻赶来云州!”
“正好我也想你了。”
季无澜说完看了夏西楼一眼,状似不经意问,
“夏西楼这名字很熟,他也是平丘夏家人?”
“没错。他是我朋友,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过,您当时还给他换过尿布呢。”
所以就别打他主意了。
对于自家亲娘雅好美色这点,季怜青心里门清,也不愿过多干预。修真界人人活得长看得开,年龄辈分根本不是个事儿,况且他阿娘一向讲究你情我愿,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举。
但知道是一回事,面对兄弟和娘亲,任谁了都淡定不了。
他还是果断出言彻底扼杀这一段孽缘。
听说自己还给小时候的夏西楼换过尿布,季无澜果然对他没了兴趣。
待季怜青挂断传讯后,她微微理了理头发,恢复稳重的前辈姿态,掐着地上昏迷螣蛇的下巴强喂了颗五彩斑斓的毒丸,刚想张口说什么,忽闻一声雷鸣震天彻地,似要劈得山河崩摧。
绣楼在巨响之中摇摇欲坠,三人连忙稳住身形,快步走到栏杆前远眺,只见云州西街上雾气未散,远天之上却一片黑云压城之景,浓云滚滚,阴沉得随时可能滴出水来。
一众百姓躲在屋中闭门不出,惶惶之气却在城中弥散开来。
巨响发源之地已黑沉得看不清,似有风雷疾电环绕,道道带着令修士惊厥颤栗的可怖气息。
“谁在渡劫么?”夏西楼抬起手臂护住被风吹乱的头发,立刻摇头否定,
“不对,渡劫怎么可能有黑色的雷,虞渊,你觉得呢?嗯?”
夏西楼下意识想用手肘碰一下身边的人,不料却碰了个空,一回头才发现虞渊不知何时御剑离开,只火急火燎扔下一句“有事先走”,身形已远在千里之外。
风雷交汇之地,墨云间游走的紫黑电弧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密,稍微沾染,就能将一名化神修士苦修百年的灵力化为乌有。
虞渊几乎不用多作思考,心里就已浮现出一个名词:
天谴。
上一次这样盛大的天谴出现,还是昭明弑神。
如今再见天谴盛景,恰如旧忆重现,虞渊便知道昭明怕是遇上了扶旸。
被天谴抹杀,从此形神俱灭,断不会再有往复轮回之机。
他心里记挂师父的安危,面对攀上皮肤的电弧不闪不躲,在风暴中心直线穿梭,不多时终于赶到云州城外五百里的荒芜山崖前。
崖前风急,落叶打着旋儿上下飞舞,白衣仙君手持长剑,半身鲜血淋漓,宛若一尊浇了血的白玉煞神像。
一群神使倒在他脚下生死不知,而在他对面,落灯融身于阴影之间,伺机而动;传世现出九尾原形,爪牙森森;扶旸立身于二人之前,神色一如既往的从容,但肩膀之上却多了个血洞,想来这便是天谴的由来。
虞渊赶到时所见便是这副场景。
他看着昭明不断往昭明身上劈落的玄雷,心头的惶恐喷薄而出,直接红了眼,冲上去用神力挡了回去,随即破伤风之刃举起,剑尖直指扶旸咽喉,冷冷质问:
“扶旸,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虞渊你眼睛没瘸到这种地步吧。”阴影中,落灯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昭明这个疯子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杀传世,大人前来阻止,他又要杀大人。大人并未动他一根汗毛,他身上的伤都是天谴弄出来的。天谴如何会来,你不是——最清楚吗!”
“斩棘!”
虞渊身形不动,仅是喊了一声。一边说话降低他注意力,一边往他后颈偷袭的暗影被冰霜冻结,斩棘现出原形,银龙盘踞在虞渊身侧,琥珀色瞳孔冷冷打量对面的一主二仆。
“为了当初杀你的人,你拿剑指着哥哥?”
属下争斗之时,扶旸抬手握上穷碧落的剑尖,五指顷刻被鲜血浸染,他却浑然未觉,笑容中含有一丝难言的悲凉,
“我们始终还是走到了今日。”
虞渊握剑的五指紧了紧,但终究没有把剑尖移开,反而抬眸直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庞,一字一句认真道:
“扶旸,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你想要什么,大可以从我身上拿去。但不要动我师父,也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否则的话,你可能会杀了我吗?”
“不是可能,扶旸。”虞渊依旧极认真地威胁。
被冻成冰霜的落灯眼见虞渊如此挑衅,恨不能将其咬死,奈何一旁有龙虎视眈眈,他现在说不出话,只能拿眼睛去看传世。
他不信依传世对扶旸大人的在意程度,能容忍虞渊这般放肆。
然而传世自见到斩棘的第一眼起,就陷入魔怔一般的神思不属,闻言双眸终于从银龙身上稍微错开:
“你敢?”
虞渊却是笑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有什么不敢的?从在神殿起便是如此,扶旸不敢得罪的长老,我敢得罪;扶旸不敢违背的规则,我敢践踏;扶旸连提都不敢提的愿望,我敢把它们付诸行动。”
“以后你们再把主意打到昭明头上,被我发现一次,我就去杀扶旸一次,大家谁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不要我了,如此也好。”
扶旸最后看了虞渊一眼,声音有些低,顷刻被风吹散。
但虞渊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弯腰扶起昭明,各种情绪纷杂而过,最后心里竟是奇异的平静:
“是你先不要我的。早在你不要我的时候,我也就决定不要你了。”
将连彻底撕破后,扶旸不知为何竟选择离开。
崖底扶摇而上的飓风扫过面颊,虞渊没来由赶到一阵轻松。但当眸光扫过昭明身上纵横的伤口时,他的淡定消失无踪,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嗓音都在打颤:
“混蛋师父,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学年轻人逞勇斗狠。你去杀扶旸干什么,杀他又没钱拿,稍微蹭破一点血皮你就得被雷劈半死,早让你少喝点酒了,终于把脑子喝坏了吧!”
天空中劫云未消,昭明呛出一口血沫,若无其事道:
“你要是下不了决心杀他,为师不介意代劳。”
任何威胁到虞渊活着的人,哪怕是神,昭明也可以做到一往无前,挥剑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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