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信你的。哼,二长老真是越来越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此事你且不要声张,我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先回去吧。”
待三长老走后,他再次吩咐:
“请二长老来。”
二长老来后,斩棘用同样倒打一耙的方法先发制人,骗到了令牌。
此法依靠理直气壮将别人震懵,只能唬得一时。
待二长老满怀心事地离开后,斩棘立刻用两枚真令牌开了藏宝库的门,目光在库中亮晶晶金灿灿的宝物上流连一阵,立刻将融魂草收起,用云捏了个一模一样的假货代替,随后又去装延寿草的宝匣中挑挑捡捡,选走了其中年份最大的十万年延寿草,嗷呜一口吞入腹内空间,准备拿回去和兼青一道烫火锅吃。
待他重新化为袖珍银龙钻入云中时,被他涮了一通的长老们也回过味来。
神殿一时间乱作一团,三位长老联袂赶到宝库之中,了解前因后果的大长老面色阴沉:
“是虞渊,一定是他,除了那个孽畜不会有别人敢做这等事了!他还敢来,传我令,整个神殿不惜一切代价搜索虞渊下落!”
二长老扫视整个藏宝库,压下被骗的怒火,语气不阴不阳:
“大长老说得有理,只是不才还有个疑惑,既然是虞渊前来盗宝,为何所有宝物中只少了延寿草,他难道需要那些东西吗?既然要盗,为何不全部盗完,反留了这么多下来?”
“你什么意思?”大长老眯眼问。
“家贼难防!”三长老挥袖补完二长老的未尽之意。
此事疑点重重,不排除虞渊下手的可能。
然而若事情真是这样,丢失令牌的他们便会被大长老狠狠治罪,轻则打压重则失势。
但若是大长老监守自盗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他们只要咬死是大长老拿了延寿草,便不会受到追责,有可能的话,地位还会再进一步。
藏宝库前三位长老的攀咬扯皮并未停下,以至于现在还没人注意到融魂草的失踪,神殿暗地里对斩棘的搜寻却丝毫不曾放水。
升入中天的旭日在银鳞上反射出水渍般的光影,待在云中捂暖了身子,斩棘又潜行至大长老居所,得意洋洋。
他正思考着怎样将二三长老的令牌放在一个既不会过于隐蔽又不会过于显眼的位置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娇柔女声:
“谁在那儿!”
他暗道一声不好,回转龙头,与上次见到的神殿狐狸精大眼瞪小眼,张口就要喷吐龙息。
“是你?”那狐狸精失声道。
“传世姑娘,我等奉长老之命搜寻神殿,姑娘可曾注意到此处有什么异常?”
传世一怔,下意识阖上大门,轻柔地问:
“发生了何事,可要禀报扶旸大人?”
“这……长老们没具体说,应该不需打扰大人。姑娘可察觉此地有任何异常?”
传世沉默良久,雪青袖袍下的指尖颤了颤,最终垂下眸子道:
“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诉衷情扶旸示弱
“既然没有,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很久以后,大门再次被推来,风扬起狐狸精雪青色的裙角,她站在门外看他,秋水眸中泛起涟漪,却并未开口。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斩棘也没有说话。
他在脑内不断思考狐狸精为什么要帮自己,自己以前是不是见过她,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不知道可以去哪里蹭……
意识到自己一思考就爱跑题后,斩棘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听传世先一步问: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虞渊让你来的,他人呢?”
斩棘矢口否认,扯下虎皮当大旗:“这里是我主人的地盘,我是主人的龙,我要回来关别人什么事?”
传世松了一口气,看斩棘的目光柔和下来,让本就脑子不够用的银龙更加摸不着头脑。
当初主人夸兼青的时候总是说“兼青聪慧”,轮到斩棘便说“斩棘也……身体挺好,很健康”,他便把青鱼当成自己的外置大脑使,眼下兼青不在,他独自面对一切,情况略微焦灼。
在无边的沉默中,他率先沉不住气:
“你到底是谁?”
“你无需知道。”传世淡淡道,“不管你从神殿中拿走了什么,我都放你离开。”
还有这等好事?
“临走前我给你一个忠告,虞渊不是好人,是他害死了你的主人。若你仍执意跟他,下次见面我绝不饶你。”
说罢也不管斩棘的反应,兀自离开。
“什么鬼?奇奇怪怪的。”
斩棘重新化作一道银光,顺着创世神为他挖的龙洞回到人间。
他心中记挂着虞渊的嘱托,飞得又快又隐蔽,自信一定能在晚饭开饭前赶回,然而刚到云州城上空,却见往日热闹熙攘的大街上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门户紧闭,街道缝隙间丛生的杂草,摊前滚落的腐烂果子,还有妇人慌乱间遗落的绣鞋皆无声昭示着此处一定发生过什么。
神兽的直觉往往最是敏锐,斩棘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落于昭明与季无澜暂居的巷子中,却只见荒草没径,蛛网密布,不知何时的一场肃杀冬雨将枯枝碎叶打落于地,整个院子萧条破败,许久没人打理。
自然不见昭明身影。
他的晚饭也没了着落。
“这叫我上哪儿找去?”荒芜庭院里,斩棘挠了挠头。
“不必找了,诸位长老,贼人已被我放离。还请诸位长老不要为了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离心离德。”
千尺虹桥,莲灯暗摇,神殿主殿内,传世面色平静地跪于神兽獬豸的雕像前,坦然朝三位互相攻讦长老认罪。
与其余二位扯皮良久,三位长老早已盈了漫天怒火,偏偏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轻易不能撕破脸,只得憋在心里,此时传世一席话出口,似为他们的怒火提供引线,熊熊火光顺着引线蔓延向她自身,誓要烧个片甲不留。
“传世你大胆!”
惊雷一般的吼声在殿中回荡,大长老率先发难,
“贼人偷走了神殿中的十万年延寿草,你怎么敢放他离开!”
“这些年扶旸大人待你不薄,可这却不是你恃宠生骄的理由,你犯下大错,可知罪?”
三长老的语调倒是柔和些许:
“你若将那偷走延寿草的贼人供出来,寻回仙草,或可戴罪立功……”
传世俯首叩拜,柔和却坚定的嗓音打断众长老的话:
“传世若是会供他出来,当时也不会放他离开了。无论什么惩罚,传世都愿承受,还请各位长老发落。”
“好好好,将这狐妖拖下去打断魂鞭三百下,然后关入厉善塔中,关十万年!”
“且慢!”
正当神使要将传世押下去时,温和的少年嗓音从神殿之外传来。
那道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却轻易传入众人耳中,一时间,所有人都止了动作,目光移向殿门前那道从虹桥上走下的白衣身影。
扶旸朝三位长老点头问好,白衣凌然挡在传世身前:
“传世一个人根本没胆子忤逆三位长老,一切都是在我的默许下进行的。若诸位长老要罚,便先罚我吧。”
“不,此事与扶旸大人无关,他根本不知道,全是我一人所为!”
传世抬头看着扶旸的背影,眼里一片错愕与愧疚,肃声道。
她之所以放走斩棘,无非是为了全当年神尊救下她的恩义;而救完之后立刻来神殿认错,是因为她忠于扶旸,从来没想过背叛他,自然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扶旸大人纵然良善悲悯,又何苦为这狐妖遮掩,她都已经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她是我的下属,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罚好了。”
清清淡淡的话语在神殿中回荡,将神殿三老的火气向下压了一截。
“大人难道要如虞渊一样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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