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行,我应该用不了这么多。”
“我觉得可以,不试试怎么知道。”
“……”
二人打太极般你来我往推拒十几回合,最终土灵根弟子终于收下灵石,并给他画下地图一份。
直到对方走后,虞渊才长舒一口气,开始在地下迷宫设阵,感叹应付老实人比和一百个段成璧耍心眼还累。
丑时二刻,云遮月,天降大雨,蚁群在甬道内搬家,蜘蛛在地下宫殿结网。
暗河水涌入迷宫,虞渊在水上放几枚符箓,供蚂蚁过江,慢悠悠传讯容肆三人后,终于出了甬道。
贴在擂台上的十八张隐匿符咒和屏息法器被雨水一浇,再次出现于众人眼前,引来一部分人注意。
季怜青和容肆见他从地底出来,主动从半空中利落跃下,空缺的两座擂台瞬间引发众人哄抢,夏西楼趁此机会脱身,操纵擂台往北域五仙客方向疾驰。
余下三人略一点头,季怜青悄无声息溜入地下迷宫埋伏,容肆则背着弓箭,足尖踏在眼睛怪物头上借力,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紫色雷霆蜿蜒划过夜空,但比雷霆更刺眼的,却是一阵耀目金光。
这阵金光校场内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因为就在第二日黎明,他们也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光芒。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只见金光,不知来源。
而这次来源则很明显。
撒下金光的凶手在笑,笑声嚣张十足,在众人耳中一时竟盖过天地间不歇的雨声,无人不被其所吸引。
擂台上的黑衣少年一头长而卷翘的乱发被雨水打湿,胡乱贴在轮廓深邃的脸上,但却分毫不显狼狈。
他一双眸子熠熠发亮,像雨中将要燃烧的火焰,狂笑过后,他故意高高举起手臂,摇了摇手里的金铃,语气饱含戏谑:
“北域五仙客,你们说,解阵金铃好用吗?”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输与赢定论难下(二)
防御法阵被金光消弭,暴雨锵锵而下,冲刷天地,拍打在五仙客脸上,宛若一个个巴掌。
“夏,西,楼!”
夜才堪堪过半,失了阵法保护,周遭抢擂弟子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五仙客的擂台冲散,分而击之。
“本公子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西楼把玩手上小巧的金铃,每一句话都在北域五仙的怒点上狂踩,
“啊,原来用解阵金铃后你们会这么生气,恨不得活撕了我啊,我先前还当你们会喜欢呢。”
场上大多数人被这场混乱吸引,虞渊撑起防护罩,边啃西瓜边感叹,难怪“夺剑公子”臭名昭著,凭这份挑衅能力,连旁观者都恨不得嗙嗙往他脸上砸两拳。
围攻者实在太多,夏西楼苍蝇似的操纵雷台在他们头顶盘绕飞旋,时不时发出一两句冷嘲热讽,着实可气。
偶尔有抢擂者袭击他,都被他的凶名和摆在擂台上的大量法宝震慑,望而却步。
宋冽琅在打斗间隙忍无可忍:“一报还一报,这次我们认了,但你现在也可以滚了吧!”
夏西楼不依不饶:“还差赔礼和道歉,我们就扯平了。”
不等宋冽琅开口,林风致率先怒吼:
“夏西楼你别欺人太甚!”
说罢一身灵力爆发,将不顾一切往擂台上冲的人流震开,直追夏西楼而去。
夏西楼不闪不避,二人在空中交手一瞬,又各自落回擂台。
林风致退后半步,夏西楼退后三步。
“大名鼎鼎的断刀仙也不过如此,既然你不愿道歉,那我们便凭实力说话,打到你愿意为止。”
一番自负发言后,他趁林风致拔刀空挡转身就跑,背影被雨幕遮掩,顷刻便要消失。
林风致想也不想,抽出背上断刀,立马要追。
“风致你回来,小心调虎离山!”
宋冽琅想要阻拦,却被一人拦下去路。
他抬眼打量盘腿坐在擂台上吃瓜,一脸和气的少年,眯了眯眼:
“昆山二师兄,你来看热闹?”
“不。”虞渊摇了摇头,纠正道,“夏西楼目前因故战略性撤退,所以由我继续来要赔礼和道歉。”
宋冽琅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逃跑”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灵力化为长链,荡下一圈抢擂弟子后,才道:
“既然已经扯平,也奉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不不不。”虞渊弯了弯眼睛,面上带笑,语气也款款温柔,
“要不是我们查清是你们干的,也有解阵金铃报复,别说扯平,那位林道友估计还会暗地笑话我们技不如人,怎么能算扯平呢?赔十万灵石,地品法宝四件,我们两清。”
宋冽琅不再理会他,最后一次将擂台上的弟子清扫一空,忽然注意到周遭除虞渊夏西楼外不见另外两人,几乎一瞬间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大喝道:
“浮沉,快去帮风致,他们也想抢擂!”
说罢灵力化链,改方向朝虞渊手腕猛击。
虞渊没想到狮子大开口也没能让宋冽琅失去理智,锁链缠上剑鞘,当啷作响。
按计划夏西楼会将脾气暴躁的林风致引入地宫,再配合季怜青用毒,悄无声息夺得第一个擂台。
随后虞渊再与容肆配合,引走五人中实力相对较弱的宋冽琅,夺得第二个擂台。
计划被轻易看破,然而地宫道路复杂,又有重重障眼法阻碍,虞渊不怀疑小师弟和夏西楼能在陌浮沉赶到前抢到林风致的擂台。
但一旦被识破,他们与北域五仙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也再难以引出一仙合力打败。
不少抢擂弟子注意到虞渊与宋冽琅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少部分继续往擂台上冲,大部分选择观望,以便坐收渔利。
暗处容肆也开始朝宋冽琅放冷箭。
重重雨幕阻绝之下,他的藏身之处更加难以定位,再加上他射一箭换一个地方,毫无规律。谁也不知道箭簇下一次会穿过哪片雨幕前来,防不胜防。
般入画指尖蕴起淡淡灵光,拨弄怀里琵琶,只是这次奏出来的曲子却是无声的。
画中仙的琵琶若是弹出声,便是泠泠悦耳的仙乐;若为无声,则是索命断魂的杀曲。
远处的雨幕中炸开一朵血花,顷刻又被暴雨淋得凋落,般入画睁开眼,嗓音清冷:
“三里外的东北角,在往西北方向逃。”
尽管琵琶音不是冲自己来的,但虞渊仍被震得七窍流血,识海不稳,险些被宋冽琅拽下擂台。
脸上细细的血丝被暴雨冲刷,他立刻单手结印,数十张金芒闪烁的灵符环绕他身侧飞舞,朝般入画袭来。
趁音攻暂时中断,虞渊弃了剑鞘向后暴退,同时从储物符里掏出纸唢呐。般入画弹一下他就吹一下,曲调时而呜咽似给人送葬,时而喜庆似棺材里躺的人又死而复生。反复的仰卧起坐暂时压制住般入画的琵琶音,让容肆得以摆脱追踪。
众人在唢呐声中意识错乱,纷纷捂耳。般入画这般精通音律之人更是忍无可忍,即使对方被宋冽琅缠住暂时放弃吹奏,但魔音却依旧在脑中缭绕,拨弦的五指再也弹不下去。
虞渊在与宋冽琅交锋之时,心里默默估算时间,在收到小师弟传音后,剑鞘荡开雨幕,借着震开宋冽琅的力道往前移动数丈,同时大喝:
“看,天上怎么有一只长了八只腿的会飞的鸡!”
同一个借口用第二次便再没意思了,被他唢呐折磨的三人不管不顾,奋起直追。
然而身后一只飞鸡忽至,追着宋冽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他的脸,八只爪子还抓乱他的头发。
欧阳看着飞鸡,呆呆道:“竟然是真的……”
宋冽琅眉眼沉沉,抬手一道灵刃将其打散,那只八腿飞鸡立刻化为一张轻飘飘的符咒。
他看身后二人一眼,越是愤怒,他的头脑就越冷静,对虞渊的背影分析:
“他本可以趁机跑掉,现在却还在离我们不远不近的位置,看来是想把我们——尤其是我,最好冲动上头——引到一个地方去。我猜其余三个人一定埋伏在那里,风致恐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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