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
然而杀心越盛,他面上的表情却越惊慌怯懦,跌坐地上战栗讨饶,涕泗横下:
“别杀我,我说,我全说,我是昆山外门弟子李二麻,因为修为太低,战后便被门派遣散回家了,我就是大堰村的土著,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可以领你们进村的,好汉,这边请!”
“公主,此人诡诈,便连名字也三番四次欺瞒我等,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带路。”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劝告道。
凌晚晚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告退,自己则捏着殊不知的下巴喂下一粒毒丸:
“别想着通知旁人,也别给本公主要什么花招,就算没有你带路本公主也不过多花些时问罢了,一路上但凡有半点异动,你这条小命就算完了。
“是是是!”
殊不知乖乖吞了毒丸,忙不迭走上前殷勤带路。
凌晚晚冷笑一声,示意手下们跟上。
三日前,凌晚晚接到魔帝密令,要她尽快秘密前往人间洛京的一个小山村,将这座山村满门灭尽,再放火烧光。
凌晚晚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万般不解,直觉其中定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她当即动身来到洛京,然而大堰村这等小地方山岭众多兼之道路崎岖,他们一行人在山中迷路一日半,终于成功绕回最初的原点,在茶棚暂时歇脚后再踏征途,却遇见一个与他们方向一致的人。
不想还别有收获。
一行人在殊不知的带领下再踏山道。
道路崎岖难行,时不时可见翻起的地砖以及黏糊糊的残肢碎肉,四周断壁残垣,烟尘四起,海风穿过时,却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虞渊重回苦海,踏入十狱岛时,所见即是这副场景。
螣蛇亲口.交代,自虞渊炸完神殿以后,神殿便加强戒备,暂时封闭了出入通道,如今想要混进去,第一步便是千难万难。
而藏宝阁历来由神殿大长老二长老以及三长□□同执掌,若想开启藏宝阁大门,需拿到三位中至少两位的信物令牌。
虞渊思量片刻后,传讯剑灵继续扮做自己,而他本人则来到十狱岛上。
才刚登岛,近处便响起尖锐的破风声,虞渊矮身躲过,不料道旁枯草猛地伸长,将他全身缠裹,密不透风。
虞渊指尖蹿起一点灵火,顷刻将衰草烧尽,随后从储物符中掏出一袋面粉漫天撒下,同时手中破伤风之人掷出,只见烟尘之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血雾扩散,一声惨嚎伴随几声讨论错落响起。
待视野恢复清明时,周遭已不见虞渊的身影,反倒空旷的长街上多出几道人影,打生打死。
此时远处山坡的草皮之下,绕在虞渊手腕上当装饰的斩棘瞪大琥珀色竖瞳,万分不解:
“这是在哪儿,他们干什么呢?”
“这里是十狱岛,天下最凶险的恶人聚集地,他们现在正在竞选岛主。”
虞渊当初逃离此地,正是因为这群疯子凶徒要开始竞选岛主。
按照十狱岛的规矩,竞选岛主期间,所有岛民每人可以投出一票,谁获得的支持最多谁就是岛主。
奈何这群人只会把票投给自己,于是每次文明的竞选岛主都会演化成一场血腥厮杀,谁能干掉所有竞争对手活到最后谁就是下一任十狱岛主。
斩棘分外不解:“成为岛主有什么好处吗?”
虞渊道:“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厮杀的借口。而对我们来说,这是通往厉善塔的门票。”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绝处有生机相逢
这是恶神虞渊本月第五次被关入厉善塔,他的到来打乱了许多妖魔的计划。
但见厉善塔门开一线,灿金天光顺着缝隙洒进半尺,群魔却无暇欣赏这奢侈的光明,四下魔影纷纷,在塔中交错穿行,顷刻之间,群魔便按高低次序不同,左右排成两列,整齐又响亮地喊道:
“恭迎虞渊大人!”
身形清瘦的少年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自从接受教育以后,他整个人都文明了许多。至少在用词方面如此不假,比如把对塔内群魔的“暴揍”换成了“切磋”。
少年走到妖魔为他搭的摇椅上坐下,白骨椅子嘎吱摇晃,他今日似乎心情颇佳,向来清亮锐利的桃花眼慵懒地眯起,破天荒地没有出手揍他们,只问:
“我上次切磋到哪一只魔了?”
四下里你望我我望你,皆静默不言,直到一只大魔抬脚踹出两只鼻青脸肿的魔头,赔笑道:
“虞渊大人,该他们俩了。”
虞渊抬眼扫视细胳膊细腿、一看平时就没少被别的妖魔欺凌的二魔,“嗯哼”一声,摆手慢悠悠道:
“我今天心情好,不打算为难你们,除了他们两个,其余人退下吧。”
待魔群散尽,虞渊望着两只抱团瑟瑟发抖的魔头,撑着下巴问:
“你们的实力如此……低调,究竟犯了什么事被捉进来?”
“回大人的话。”头上顶着一圈碧草的老头儿率先开口,
“小老儿被人雇佣去给人开锁,谁知开完锁后,那家主人不但不付钱给小老儿,还让人将小老儿抓起来关进厉善塔。”
“还有这回事?”
厉善塔只关凶徒恶徒,几乎没有冤假错案存在,更何况这般离谱。
虞渊来了几分兴致,正欲再问,便被另一肌肉虬劲的魔头打断:
“大人您别听榆木脑袋瞎扯!”
榆木道人对其怒目而视:“长舌武夫,休得胡言,我怎敢对大人有一丝一毫欺骗。”
“那你怎么不告诉大人,雇你去开锁的人和那家主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撬锁撬到大长老头上去,害他家底被偷光了,不关你关谁?”
“等等,大长老家的门你都能撬开?”
榆木道人昂首挺胸:“天底下便没有我榆木撬不开的锁,打不开的门!”
虞渊双目一亮,恶心刚起,心中已想好数十个捉弄大长老的计划,念及九长老耳提面命的碎碎念,他要是真这么干了,怕是得被烦死,于是忍痛放弃,问另一人:
“你又是做什么被关起来的?”
壮汉肌肉扎实,声气也雄浑:
“回大人的话,再下人称长舌先生,乃是堂堂一说书的,因为说书被抓起来了。”
“都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虞渊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人春秋笔法,避重就轻,只肯说自己入狱是因为偷了条绳子,若自己不追问,他们是万不肯将绳子后面其实还栓着头牛和盘托出的。
长舌先生眼神游移,支支吾吾。
榆木道人则抢着道:“回大人,小老儿知道,他原本是神殿从凡间提上来的神使,在神殿里最爱乱嚼舌根,编排从大长老到九长老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被关,还有什么?”虞渊追问。
“此人胆大包天,不仅敢编排,还敢出手伪造证据,为这事,九个长老互相看不顺眼,曾经打过一架,把神殿都打塌了一半,于是长舌武夫就这样进来了!”
“厉害,厉害。”虞渊鼓了鼓掌,今日竟有幸碰到如此卧龙凤雏,实在是为他枯燥的神生增加了良多趣味。
“不是我吹,大人,天下万物,就没有我长舌造不出的假!如若大人需要,小的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榆木道人为了不受别的妖魔欺负,也顺势找个靠山:“只要大人留我俩在身边伺候,俺也一样!”
腥咸海风拂开层层云霭,旭日再将脑袋攀出海面时,整个十狱岛上仅剩虞渊一人。
他将岛上一位法外狂徒的尸体烧毁,再施法扮成那人,将一切痕迹抹去后,终于躺倒在废墟中。
不多时,空气氤氲,身穿白衣手执铁链的神使凭空出现,将他铐住后押入厉善塔中。
厉善塔虽本体在神殿之中,但只要感应到沉重业力,便会洞开虚空之门将其直接收容进去,无需经过神殿。但若推开塔门,所在之处必然是神殿无误。
虞渊被扣进厉善塔后,便觉一片漆黑之中,无数双或戏谑嘲弄,或怀着恶意的眼睛自他身上扫过,伴随数只妖魔嘶哑的笑音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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