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13)
世风日下,要发财啦!
聂珵眼冒精光地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名正低头作画的男子身上,正打算过去,却被身旁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吓一跳,好悬没坐地上。
只见几尺开外的地方,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将一名纤瘦的小倌按在桌上:“区区一个出来卖的你跟我矫情个屁,我看你是瞎了狗眼,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
说着,那公子哥一掌拍在不停挣扎的小倌身后,明显带着侮辱,然后又用力一扯,几乎将小倌的半身袍子都扯下来。
“我今天还就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尝尝你个清倌是什么滋味!他娘的整个谪仙楼都是老子家的,你也配跟老子在这立牌坊!”
聂珵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狗呆,想不到城里不仅好吃的多,流氓也多。
而他其实并没啥心思英雄救美,这种地方他管也管不过来,但他眼看那公子哥真就掀起衣裳下摆,到底还是把手里的莲子糕往袖袋里一塞,扭着不咋灵活的老腰,一个跟头撞了上去。
正好撞在那公子哥刚掏出来的鸟上。
他可听见了,这公子哥说整个谪仙楼都是他家的,周围也确实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或者露出质疑,所以毫无疑问,他就是谪仙楼的少东家,段知欢。
之前那两位姑娘提到段知欢的时候都是一脸鄙夷,说这位少东家好色成性,还专门喜欢强迫,尤其逼良为娼,要不是有段氏家族撑腰,早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听起来就像个没脑子的,甚好。
当然,最主要的是,段家除了青楼生意,更是因经营一个庞大的情报网才得以在金堙城称霸,聂珵本来琢磨三日后混进奉仙大会勾搭一两个段家之人,借此打探那诡异云纹的消息,却始终有些担心遇上聂又玄,巧了,这货就提前送人头来了。
所以聂珵给段知欢撞得发出“嗷”一声惨叫,趁对方捂着裆不能自已之时,又一把将人给抱住,故作殷切地喊。
“公子小心呐!”
这一声把在场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的各位又整懵逼了。
尤其段知欢终于忍着剧痛抬起头,刚要破口大骂,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再仔细一看,就见聂珵眨着两只水润的桃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弱小,可怜,无助。
“公子,我是不是撞疼你啦?我给你揉揉?”
于是一句“大胆刁民”硬生生咽回肚子,段知欢面容复杂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在做什么?”
“公子险些就染上重疾,在下实在是一时情急,”聂珵一脸真诚地拱手,“还望公子见谅!”
“染上重疾?”
聂珵用力点头,然后一指身后那正不知所措将衣袍合上的小倌:“他病得这样严重,公子难道看不出来?”
“你说什么?”
别说段知欢,就连那小倌闻言也是一愣,呆呆地看向聂珵。
聂珵就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翘着兰花指一拉小倌的衣袖,指着对方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红疹:“公子你看,这‘海棠疹’也叫‘鬼门疹’,乃是十分罕见的传染症,病人初时感染并没有什么异常,一旦这疹子长出来,就已经迈进鬼门关半步了,接下来不出半月,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在此期间要是有人和他行房或者其他亲密接触,那人十有**也会感染,所以在下刚刚才斗胆……推开公子。”
“……”段知欢听完聂珵正儿八经的一番话后早已瞠目结舌,半晌才迟疑道,“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公子要不信,大可继续做方才之事,权当在下多管闲事吧。”
聂珵垂眼,闷声说完,扭头便作势要走。
于是,段知欢盯着聂珵挺委屈的小脸,咕咚咽了口唾沫,又忍不住道:“那我方才好像碰他的身子了,我会不会感染?你知不知道怎么医治?”
“公子若信得过我,这便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仔细瞧瞧如何?”
“好!赶紧,咱们赶紧去间上房瞅瞅!”
段知欢几乎迫不及待揽过聂珵,就要往楼上带。聂珵自然一眼看出他那点儿小心思,不过却正中他下怀。只是二人离开之前,聂珵又极其认真地指了指那小倌:“给他也准备一间空房,等我给公子瞧完了也瞧瞧他,兴许能保住一条命呢。”
段知欢眼下看都没再看小倌一眼,就随意地摆摆手算是同意,然后紧搂着聂珵的腰上了楼。
聂珵斜眼瞄了瞄,面上仍是凝重,心里却乐开花。
什么海棠疹鬼门疹的,当然都是他瞎鸡儿编的。他故意撞段知欢的鸟把众人注意力集中在段知欢身上,好趁机撒了一把洋葵粉在小倌袖口。
其实到底能不能出疹子他也不太确定,他就是看那小倌柔柔弱弱的像是个易过敏的体质,而恰巧香囊里本来驱蚊的洋葵粉比较容易引发过敏。
所以他特意叮嘱让那小倌先单独呆着,主要是为了待会儿好跟他解释,免得他再着急投医真出什么三长两短。
于是,二人一进屋,眼见段知欢眨眼间脱个溜光,聂珵羞涩一笑,然后——
视线落到段知欢身后,聂珵笑容凝在了脸上。
“美人儿,你快给我瞅瞅——”
“咣当”一声,段知欢被一笤帚疙瘩给怼中后脑勺,晕了。
聂珵保持端庄矜持坐在床边的姿势,和举着笤帚疙瘩的秦匪风对视片刻,刚要张嘴,就见秦匪风像风一样冲了过来。
第19章 狗男男!
聂珵被秦匪风放倒在床上的时候向来灵活的小脑瓜有些卡壳,他就盯着秦匪风呼哧冒烟的俩鼻孔心里一阵莫名犯怵。也是奇怪,他面对淫贼恶霸都不曾带一丝丝的胆怯,这会儿看到秦匪风,不知为啥就跟耗子见了猫,鸡儿都发软。
所以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得振作,先发制人。
“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这种地方?我不是让你好好睡觉?”
“……”
回答他的,只有秦匪风鼻孔里喷出的更多热气。
聂珵缩了下脖子:“你赶紧放手,我还有正经事没办完呢。”
聂珵这倒说的是实话,他厚着脸皮把段知欢拐进屋,可不是就为了要给他一棍子打嗝屁了。
可惜他显然是还没弄清眼下形势,一句话扔出来,无疑又火上浇油。
秦匪风就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看看,瞅见地上白花花的一团肉,气得把刚直起身的聂珵又给摁了回去。
“聂珵,不要和他玩。”
憋了半天,秦匪风总算开口道。
“啥?”聂珵听了想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算了,你眼神不好,我不怪你,听话,别闹了。”
说着,聂珵抬手便去推秦匪风。
没想到秦匪风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掌心眉头紧皱起来。
原来是聂珵之前往小倌袖口撒洋葵粉的时候自己也中招了,不过这都在聂珵的意料之内,他那小身子骨要是过硬的话也不至于在无心台混十年连最基本的天梁影都凝不出来。
所以聂珵随意地摆摆手:“我没事,我说你别压着我了,你先让我起来。”
“……”
秦匪风没听见一样,仍是看着聂珵的掌心,脸色闷闷的。
聂珵终于不耐烦了。
“秦匪风,我都说没事了你墨迹啥呢?你就是盯出窟窿来这疹子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
而正说着,聂珵余光扫见地上的段知欢,生怕他突然醒过来没法收场,又脱口对秦匪风道:“你再不听话我真不要你了。”
秦匪风猛地抬起头。
聂珵看到他通红的独眼吓了一跳,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不等他细想,秦匪风抓着他手腕的手又用力,给他疼得一激灵。
“你又不要我!?”
秦匪风气鼓鼓地反问道。
聂珵闻言,目光冷下来。
“怎么?又想打我了?”
他就纳闷了秦匪风是养不熟的小畜生吗?傻了吧唧的不说,还动不动就乱使小脾气,难道自己的管教方式真的有问题?
结果更让聂珵头秃的事情发生了。
秦匪风恶狠狠看了他半天,忽然开始扯他的长衫。
“秦匪风!你、你干什么!”
聂珵下意识挣扎抵抗,不想,身体一下被秦匪风翻了过去,“啪”的一巴掌落在自己屁股上,然后本来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长衫就那么被秦匪风给扯掉了。
聂珵脑中一片愕然,这特么熟悉的画面不正是之前段知欢对那小倌做的吗?秦匪风该不会那时候就在这里了吧!学这事儿学的挺快呐!
聂珵觉得自己再不干点啥可能要被嫖,这可和上次的情形不太一样。
他就假装老实地一下卸了力,趴在床上放软口气道:“秦匪风,我不赶你走,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莲子糕,你放开我,我给你拿出来……”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要你?就算不要你,也得等你把这些日吃穿用的银两还我呢。”
“我开玩笑,你冷静一下……”
“……”
秦匪风没说话,但过了半晌,聂珵明显感觉到他不再那么紧绷,心想机会来了,就暗中蓄力,倏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一跃,跃得有些过头。
因为聂珵万万没想到,秦匪风突然从自己身上下去了。
聂珵捂着差点被床顶架子磕碎的脑壳,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匪风,一度以为自己被撞出了幻觉。
可确确实实,他没有看错。
秦匪风正气急败坏地蹲在地上……给他那一身骚气的长衫一顿胖揍。
聂珵脸皱成一团,所以他扒光自己,不是要嫖自己,就为了打一顿自己的衣裳!?
“不可以打聂珵,聂珵会疼……”
而聂珵走近了,才听见秦匪风小声碎碎念道。
聂珵怔愣片刻,也说不上来心里到底什么滋味,要说感动吧,他其实挺生气,这傻子竟然真想打自己,可要说生气吧,他还有一点点感动,这傻子知道照顾自己的感受了。
所以说,他虽然没咋整明白秦匪风到底在气什么,心里倒也没那么多计较了。
聂珵就蹲下来,指尖轻戳了一下秦匪风的脑门:“别打了,你把聂珵衣裳打烂了,聂珵心里也疼啊,这衣裳值不少银子呢。”
一边说着,聂珵又伸手抱住逐渐安静下来的秦匪风,哄孩子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看你把自己累的,出了这么多汗——”
哎?
聂珵动作一僵,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蓦地捧起秦匪风的下巴,只见他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而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又湿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