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25)
他也是这时才想起来,当时他被段知欢那一麻袋砸个狗吃屎差点扑他怀里时,他弹开的瞬间,就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不是,就算我是你爹,你也能抱抱我啊!”聂珵气急败坏道。
“不行。”秦匪风态度坚决。
“为啥啊?”
“……”秦匪风沉默了一下,稍稍瞄聂珵一眼,“会变硬,欺负聂珵。”
哪里变硬!硬个鸡儿啊!
聂珵刚要脱口骂他,突然目光一怔,明白过来,他妈的还真是硬个鸡儿!
“你、你……”聂珵结巴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掰扯这个听起来不知哪里有古怪的逻辑,就结巴半天眼睛发直道,“那你别硬啊……”
而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整个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紧接着,帘子被一把掀开。
聂珵几乎下意识地重新装起了尸体,他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恢复了一点点,到时指不定又怎么严加看管他,他就更没机会溜了。
余光里,只见弯腰进来的,却是那紫衣女子。
她手里拿了个啥?药瓶?
聂珵正心说这不会是要提前下毒了吧,便见那女子静静看了秦匪风半晌,突然道:“我叫曲若盈。”
果然,是曲如霜的妹妹。
秦匪风一脸戒备挡在聂珵身前,听她开口,情绪毫无波动。
“哼,你果然不记得我。”
曲若盈此时明显没有了之前一口一个走狗的急躁,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种带了强烈恨意的郁结。
聂珵心中警铃大作,那感觉犹如有块酸了的瓜等着他嗑。
便听曲若盈停顿片刻又道:“你一定也不记得,当初你来参加我姐姐喜宴,还是我给你引路,我那时才几岁,竟一心把你当做大侠崇拜,可是你却帮着那魔头,转眼便害了我姐姐!”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当真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曲若盈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恶狠狠地说着,然后将她手中药瓶往秦匪风身上一扔:“还有一天一夜才到山庄,你可别死了,等到了山庄,我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说完,她转身就出了马车。
聂珵终于憋不住了,你啥时候手下留过情?你盯着他揍不说,你要是手下留情老子还能躺在这吗!
而直到马车重新动起来,秦匪风似乎才总算把心放回肚里,愣愣地看向手边的药瓶,以及和药瓶一起扔过来的,用荷叶包着的一小块肉脯。
“拿过来,给我看看!”聂珵没好气道。
秦匪风捡起肉脯,往聂珵眼前一亮。
“我说的是药瓶!”
虽然没明白聂珵咋又不高兴了,秦匪风还是听话地把药瓶递过去。
聂珵就皱着脸闻了闻,竟真不是毒药,就指挥秦匪风,赶紧倒出来抹在伤口上。
而秦匪风一声不吭抹完了,视线又落上那一小块肉脯。
他到底还是给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突然欣喜地放到聂珵嘴边:“聂珵,吃!”
“我不吃!”
聂珵瓜都吃饱了,心说看不出来你以前咋那么能瞎勾搭,连几岁小女娃都不放过!
秦匪风明显没懂聂珵酸唧唧的眼神啥意思,就把那块肉脯往前推几分,强调道:“好吃。”
“不吃——”
聂珵不等说完停下来,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
“你抱抱我就吃!”
第34章 贺云裳还活着!
秦匪风到底还是没有如聂珵的愿,因为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眼前忽地金光一闪,下一刻手里的肉脯就不翼而飞。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趴在聂珵头顶的骚虫子打了个嗝。
给他气得一巴掌拍过去,虽然瞬间反应过来那可是聂珵的脑袋,急忙悬崖勒马,但不轻不重的一下还是给聂珵拍懵了。
聂珵诧异地看着他,不抱就不抱,咋还打人呐!
秦匪风赶紧摸摸他的头,一边给他看空空的掌心:“虫子,把肉吃了。”
聂珵:“打!往死里打!”
于是有聂珵撑腰,秦匪风和骚虫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你追我赶,好悬没把马车给掀了。
聂珵就仰头自在地看着他俩,心想反正躲也躲不掉,他不如就去那什么山庄看看,总归都和贺云裳有关。而他即使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他自打下山以来,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贺云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包括那块云纹标志。他在秦匪风跳脚撵骚虫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傻子竟在离开客栈时特意把发带也给捡回来了,就皱皱巴巴塞在他的靴子里。他这样看中的东西,必然也关乎贺云裳。
所以弄清楚十二年前贺云裳究竟发生了什么,兴许他自己的身份当真会有线索。
聂珵就这样一路颠簸地看着秦匪风和骚虫子闹腾,一天一夜倒出乎意料地很快便过去。
等他们终于到了山庄入口,聂珵尽管还无法动作,但他明显感觉身子没有那么冷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一日他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下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曲若盈凶巴巴喝道。
秦匪风刚把衣裳穿好,闻言下意识护住聂珵,然后在曲若盈嫌恶的视线下,亲自给聂珵背了下来。
聂珵自然又开始装起尸体,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窝在秦匪风颈间的脑袋又尽量放低了一些。至于那骚虫子,鉴于它要替自己吸出剩余的寒气,聂珵已经和它达成一致,允许它藏在自己的道袍里,但只能趴在与自己仍有一布之隔的夹层中,绝对不能四处乱跑,尤其,不能再藏在他亵裤里!
“等一下。”
而秦匪风正背着聂珵欲向前走,沈息却突然道。
聂珵心里一跳,随即察觉到秦匪风也浑身紧绷,明显一触即发的架势,生怕他干出什么不顾性命的事,赶紧就着埋头的姿势轻轻咬了他脖子一口。
“嗯!”
没想到力度掌控得太好,给秦匪风咬得低叫了一声,可销魂了。
原本站在秦匪风身边的曲若盈惊疑转头,看着秦匪风脸色微红地后退一步。
聂珵心底叹气,然后下巴突然被一股并不算强硬的力量轻轻抬起,迫使他与沈息平视。
“……”
沈息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眼睛,也不说话。
直到他手指竟忽地在聂珵脸上使劲揉捏起来,给聂珵捏得直嘟嘴,模样十分滑稽,聂珵正琢磨他这是什么特殊嗜好,就见他一下松开手,又揪了两下聂珵耳朵。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秦匪风回过神来他已经收了手,所以秦匪风只得气愤地给聂珵被捏歪了的嘴正回去,又替他擦擦口水。
聂珵任秦匪风给他拾掇,心下却不相信沈息只是闲来无事,他方才指肚扫过自己耳后的时候,分明在检查什么。
检查什么?
聂珵竟一时想不出来。
“戴上吧。”
而随着他又一句轻描淡写的吩咐,有下人过来,拿黑色布条给他和秦匪风眼睛都蒙了起来。
秦匪风下意识挣扎,聂珵先被蒙住后立刻又偷偷安抚他,不过这次为了控制力度,他改为——伸出舌头迅速怼了他脖子一下。
给秦匪风怼得头皮酥麻,腿一软,差点把他扔出去。
然后两人就这么一起瞎乎乎地,被推搡着走进山庄入口的石门。
而聂珵在眼睛被蒙住之前,其实看到石门上方游云惊龙的四个大字——天爻山庄。
他也是这时才猛地想起来,他分明听说过这里。
只是他听来的时候只知道这山庄伊始并不叫这个名字,因十二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整个山庄被灭门,最后由家族一名旁支子弟继承,那名旁支子弟继承后才改了“天爻山庄”这个名字,而且迅速以奇门遁甲术名震江湖。
现在想来,这山庄必然就是十二年前的沉鱼山庄了。
而他隐约记得,那名旁支子弟便是被人唤作……沈庄主。
“庄主,”像是验证聂珵心中猜想,他们走过一段路程之后,一个家仆的声音迎面响起来,“各派侠士们已经在天爻坛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只听沈息道,“我们这就过去。”
果然是他。
想不到沈息除了身具贪狼刦,竟还懂得奇门遁甲这等绝学,他们进来之所以被遮住眼睛,怕是就因为设置了什么出入机关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而且这山庄里头指不定还有多少其他的奇门陷阱,他们一旦进来,估计就很难再逃出去了。
又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聂珵感觉几人终于停下来。
然后他眼前的黑布被一下扯掉,他原本下意识要打量一圈,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尸体,急忙做好表情管理。
不过他方才余光到底还是扫见几个熟面孔。
且不说那整日仿佛无所事事的四方御主,九方游你前晚跑那么快就是为了提前来看热闹的吗?
当然再往远去似乎之前在段府见过的几个门派也都在,且除了他们这次参与的人数明显更多,乍一看黑压压一片。
而这天爻坛却原来是一处祭坛,整个圆形祭坛一共有三层,第一层空间最大,有四面台阶都可通往第二层,第二层就比第一层空间稍小,也是四个方向的台阶通往第三层。而这第三层,上面估计只够站一两人,只有一个用来禁锢什么的铁架子。
聂珵突然想起曲若盈貌似确实说过要将他们一起祭天之类的话,心下复杂,你们对付一个傻子和一个残疾人的排场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不等聂珵心里诽谤完,便听沈息终于开口。
无非先是一堆热烈欢迎之类的客套话,说了有小半天,聂珵都听见秦匪风打哈欠了,然后心里稍一放松,只觉“咣当”一声便仰躺到了地上。
竟是秦匪风被突然架走了?
什么情况?奈何聂珵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匪风挣扎着想回到自己身边,但那两名架着他的山庄弟子显然功夫不弱,给他顺着台阶一步步拖到第三层的铁架上,用沉重的锁链将他浑身都缠住。
聂珵慌了,脱口便想要质问,可话到嘴边他又心里清楚,跟这些人讲道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他有能力救秦匪风之前,他还不能暴露。
所以他强行忽略秦匪风不知所措的挣动,面无表情地听沈息继续开口:“沈某原本召集大家来,是为段府几百条无辜性命被屠一事,据说与我山庄十二年前的情形极为相似,而且就在现场,还发现了贺云裳昔日忠仆的兵刃。”
“恰巧,沈某在奇门数术方面小有所成,所以本打算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推演一番此场血债的元凶,看究竟是否是这已经痴傻的秦匪风。倘若当真与他有关,那便当即在这天爻坛以他祭天,算给无辜死去的百姓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