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49)
聂珵愣住看九方泠。
“他的命是我改的,山庄那些无辜之人也都是因我而死,”九方泠低头,嘴唇颤抖道,“而且……而且那春风蛊,也是我给他的!”
“聂小道长,我……我不值得你这样。”
“对不起,”九方泠说着用力将头嗑在地上,“我那时听阿游说了你的事情便猜到是你,我来替你医治,不是因为我好心,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你不要为了我做这些,我与他都是罪魁祸首,我、我定会带他一起去向众人说清真相……”
“……”聂珵皱眉,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九方泠一下下额角都磕出了血,下意识拦住他,轻轻替他擦了擦。
“你还真是贱呐,”沈息却又开口,“你为何不说,你给我春风蛊,是你误会我要用在你的身上与你双修?怎么?如今倒装起贞洁来,不肯承认你被我哄骗得尊严都不要了?”
“你不要说了!”九方泠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显然已快撑到极限。
“你隐瞒这些关键的信息,又或许是为了讨好我,觉得我还能与你再续前缘?”
“你果然,欠*。”
“沈息!”
而随着九方泠被沈息一番恶言彻底击溃,聂珵却思绪一转——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沈息眼下举动,分明是故意要让九方泠恨他——恨到将所有罪责推至他一人身上。
若九方泠带他一起向众派坦白,以那些蠢货的逻辑,九方泠势必也难逃其咎。
想不到沈息阴险狠辣,不择手段地设局一场,倒真的将自己的心也套了进去。
可惜他所做的一切对九方泠来说,不管从前还是现今,都太残忍。
聂珵一指按下九方泠额间穴位,他不知如何安抚崩溃的九方泠,只好让他先睡一会,以免他情绪过激而伤了心脉。
随后他稍作沉吟,又看向沈息。
“我知道你的心思,”聂珵干脆却也未完全戳破地说道,“我可以护下他。不仅如此,你还不知道吧?他因为自幼可窥得天机,注定活不长久,只有我可以养出续命蛊来救他。”
原本不屑笑着的沈息陡然抬眼,投向聂珵的视线微有变化。
“你只需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见他如此反应,聂珵已能确定自己方才的猜测并非是假。
当然其实无论沈息回答与否,他都会救。
仔细梳理了思路,聂珵眯眼问他:“秦匪风那日……是不是被你所害?”
“是。”
沈息回答的干脆,聂珵闻言顿了顿:“为什么?”
“……”沈息沉默半晌,却模棱两可道,“是一个女人。”
什么?
“两个月前,一个女人告诉我,只要按照她所说的做,四方御主的位置,便是我的。”
聂珵着实对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怔愣着隔了许久才又问:“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
沈息摇头:“她一直戴了面具,我只能根据身形判断,她年纪应是与我相仿。”
脑中突兀一闪,聂珵只觉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线索,却偏偏抓不起来。
而兴许是凑巧?他便是两个月前来到金堙城参加奉仙大会。
“那段府的一百多条性命,可是你杀的?”聂珵又问。
沈息一笑:“自然不是,我不过听那女人的建议,利用此事将你们捉去山庄,后面发生的,你也知道了。”
“我确实本意想利用你炼出有鬼眼的活青子,不过你和那傻子还真是意外的难对付。如今我是打算将你和那傻子除掉,再嫁祸给贺江隐,却没料到,你竟就是贺云裳,失算了。”
听沈息最后带几分惋惜的语气,聂珵心中倒已没有太大波澜,只一下想起什么,暂时放下那毫无头绪的神秘女人,又凝重问道。
“你那时说,没能及时猜出我的身份,是因为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沈息一副便知道他要问这个的神情,冷哼着吐出一口血沫,闭目歇了半晌。
才有气无力道:“画骨。”
而沈息话音刚落,聂珵正不自觉地凑近,欲听他说下去,耳边却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给他吓得直接蹦起来。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房顶突如其来的大洞。
第一反应竟不是秦匪风为何会从那处摔下来,而是——他怎么爬上去的。
聂珵低头,就见秦匪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气呼呼地滚了两滚,一只独眼紧盯住他道:“聂珵,红杏出墙!”
第75章 干了这桌王八盛宴
聂珵不知道自己算哪门子的红杏出墙,但他看着地上打滚的秦匪风,倒非常想一脚给他踢出墙。
不过最终,他还是先一步扛他回去,一边重新包扎他本已见好如今又严重的伤口一边破口大骂,直到骂得口干舌燥仍不解气,左看右看地想要找壶茶水喝完接着骂。
却不想电石火光间,唇上忽地一片柔软,细密的吻辗转落下来,激得他一哆嗦,竟忘了反抗。
而他满脑袋的酥麻感还没过去,眼前身影又意外很快地退开。
只见秦匪风满意地看了看他润泽起来的唇,认真道:“嘴巴,干,湿了,就不会裂。”
“……”
你他妈说的真是我的嘴吗?
聂珵脑中闪过一堆花里胡哨的画面,然后意识到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他就在秦匪风搓着手仿佛在等他夸奖之时,突然与秦匪风拉开一些距离。
“你不能再做这种事。”聂珵怒道。
秦匪风皱眉,面色不解。
“你这样……会把你的傻子病传染给我!”
瞎瘠薄说着,聂珵赶紧一转身:“为防你日后再犯,就罚你……一个月内不许与我讲话!”
话落,聂珵逃一般大步离开,强行抑制住险些破土而出的心跳。
不行,他不能再听这傻子对他说一个字。
他现在还无法接受自己对着秦匪风这张脸有任何心动,他让他留在身边,不过因为他是傻子,他确实舍不得他的傻子。
如果有一天他的傻子又恢复了神智,他甚至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潜意识里,聂珵其实有些庆幸秦匪风不知为何变成个傻子,尽管,这对秦匪风来说实属惨痛,他失去的,是可睥睨四方的紫微心。
而说到秦匪风的紫微心——
聂珵想起另一段尘封的记忆,无不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情感曾有多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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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秦匪风的第一次决裂,其实归根结底,正是为了秦匪风的紫微心。
那时秦匪风除了每日跟在他身旁尽职尽责做他的护卫,几乎不眠不休,只为能尽快将贪狼刦凝至顶峰,名动天地,快意江湖。
纵然秦匪风身形挺拔,眉宇间总是不经意皱起,显出几分老成,但实际年纪却要比贺云裳小上两岁有余,加上他自幼为公认的武学奇才,免不了心存傲骨,一腔热血。贺云裳便是喜欢看他少年意气风发的熠熠模样,喜欢到不愿见他流露丝毫挫败。
于是尽管贺云裳在武学造诣上不如秦匪风出众,但他头脑更为灵动,所以他暗中替他阅尽贺家堡中的珍藏典籍,几经推敲,倒真的被他率先悟出了从贪狼刦到紫微心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不破不立。
可就在他满心欢喜,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喜讯告知秦匪风,却一夕间发现了自己原来是传闻中的“鬽胎”,而贺江隐将他养大的目的,是要将他炼为邪物。
他在信念崩塌之余,也陷入无尽的恐慌。他怕贺江隐当初送秦匪风到他身边,恰是为了监视他,那么秦匪风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他所做的一切,日后在秦匪风眼中都是笑柄。
他那时惊惧到极点,明知行为不妥,却仍将一杯毒酒放在秦匪风面前,只道——喝下它,他便信他不再是贺江隐的人,日后才可继续跟随他。
没想到秦匪风没有半分犹豫,一饮而尽。
而后当秦匪风发现自己除了那一身贪狼刦,武功已然尽废时,看着贺云裳满目震惊,一连数月都没有出现。
他应是不信贺云裳当真会狠心至此,毁了他生平最重要的东西。
直到后来,秦匪风果然破而后立,凝出让整个江湖惊羡的紫微心,重回到贺云裳身边。
只是他对那件事却再绝口不提,每次贺云裳想要解释,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刻意回避,久而久之,连贺云裳也没了解释的心思。他就想,秦匪风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如今,聂珵细细回想,最终秦匪风不肯相信他,大抵也与这件事有关。
他一个连口口声声说爱着的人都能下得去毒手,何况那些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的陌路人?
聂珵一路心思沉重地回了自己房间,无奈他与秦匪风之间的过往当真一件比一件糟心,全他妈是死结,想一想就抻得他遍体生疼。
都给他郁闷饿了。
眼光发绿,聂珵鼻翼疯狂翕动,闻着满屋飘香腹中饥肠辘辘。
然后他忽觉不对,一溜烟冲过去,瞪着一大桌子饭菜目瞪口呆。
且不说这些饭菜从何而来,关键是——
王八?
咋做的全是王八!
这、这是谁血洗了贺江隐后院那刚砌的王八池子啦!?
而就在聂珵甚至猜想这难不成是有人要嫁祸他,床幔间突然传来一道绵长的哈欠声。
“你又硬不起来,深更半夜的滚哪去了?”九方游坐起身,似是刚睡醒,鼻音浓重地不耐烦道,“赶紧吃,吃完我还得给你用药!”
第76章 我当年真是瞎辽眼
“你他妈也知道我硬不起来,这吃完了憋着,我不得死吗!”聂珵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满桌子的王八实在夸张,“而且贺江隐的王八你敢吃呐?”
谁想到九方游冷哼一声:“你不止今日要吃,你还要连续吃上一月,当然,第一日量大一些,以后每日吃一只就好,配合我给你用的药,待最后一日再辅以至关重要的一步,你的不举之症便可痊愈了。至于——”
说着,九方游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大哥后院那池子明显就是为治你的病而造,不然你以为他堂堂四方御主,闲出屁来养王八玩?”
聂珵心说那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然后也没再多讲,就心情十分复杂地又看一眼王八盛宴,想着吃就吃吧,至少闻着还挺香。
结果聂珵发现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给他美得容光焕发,最后一边捧着个王八壳津津有味啃四周最好吃的**,一边问九方游:“这都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