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23)
“……”
聂珵震惊,你没毛病吧?
“打开看看,”九方游笃定笑道,“我们九方家娶娘子,用心得很。”
聂珵闻言刚想说你这么用心咋不多准备几天,却看到地上的麻袋突然动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聂珵吓得躲在秦匪风身后:“你们九方家的聘礼不会是虫子吧?”
“痴心妄想。”九方游简短地否认。
我妄想个瘠薄,聂珵稍微松口气,随后心下确实带了几分好奇地凑过去。
结果他打开麻袋,发现里面竟是……一个人?
一个浑身破烂蓬头垢面半死不活的人?
聂珵给这奄奄一息的人翻了个身,终于看清他的样貌——
段知欢!?
聂珵倏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九方游。
“你在谪仙楼跟他勾勾搭搭,又混进奉仙大会,不就是为了打听什么情报?”九方游道,“也是巧了,这小畜生被家里赶出来,反而捡了条命。虽然他一副没什么用的鸟样,不过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隐秘之事。”
“贱人……”
而这时一个微弱的骂声突然响起来,聂珵低头,便看见段知欢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正死死盯着九方游的方向。
“长得就一副贱样儿……”,只听他低低地继续骂道,“我他妈的早晚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聂珵恍然,看情况段知欢已经知道是九方游给他下蛊出丑的事了。
只是这二世祖脑子不好使倒一点没变,自己都什么处境了还有胆子大放厥词?
果然,九方游手指似乎不经意动了两动,就见段知欢本就憔悴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苍白,惨叫声顿起,几日前还匀称的身形此时已瘦得不成样子,蜷缩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九方游慢悠悠走过来,又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呦,你全家都死绝了,还指望有人给你接回段府接着做少爷呐?”
段知欢听见那一句“全家都死绝了”时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突然没动静了。
九方游嗤笑一声,抬起头看着聂珵:“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他敢不配合,我有的是好东西给他玩。”
“……哦。”
聂珵面不改色应道,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乖巧。
然后他转身拉过秦匪风,便要摘他的发带给段知欢看一眼,却发现秦匪风表情闷闷的,聂珵以为他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忍不住拍拍他的头:“别怕——”
秦匪风却用手捂住嘴,神秘兮兮地趴在聂珵耳边:“我不喜欢这个娘!”
九方游一记眼刀刹那横过来:你他妈说悄悄话能不那么大声吗?谁是你娘!
聂珵一下憋不住乐,乐完了也不知道哪里不太舒服,正要说道秦匪风两句,竟突然看见寒光一闪,几乎下意识扯着秦匪风躲开。
然而后心一凉,紧接着刺骨的寒冷迅速自胸腔向外蔓延,聂珵只觉整个身子好似被冻住,只一瞬间,便笔直地倒下去。
第31章 我心好疼啊
聂珵倒在地上,除了浑身发冷之外,他却意外地并不觉得有多难受,所以他看到秦匪风跪在他面前陡然惊慌的眸子,很想开口安慰他一句。
可他努力了片晌,发现自己竟然,张不开嘴?
不止张不开嘴,他连眼睛都没办法转动一下,身子也完全失去了控制,情形诡异得就仿佛——他现在只是一具有思想的尸体。
而聂珵正诧异间,却忽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脚将面前的秦匪风踹开。
紧接着又传来拳脚到肉的一声重击,有什么砸落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碎响。聂珵心里一紧,果然听见秦匪风疼痛难忍的闷哼,顿时怒火上涌。
谁?谁他妈的在打他?九方游呢?
聂珵自然看不到,九方游原本瞧着先进来的身影竟是个女子,确实打算路见不平一声吼,不过他马上就看到紧随其后的一名男子,他虽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他左眼角下方醒目的一块真气凝印。
贪狼刦。
贪狼刦的下一个阶段,便是紫微心。
所以九方游连吼都没敢吼,心知自己在这里待下去那是找死,就毫不犹豫地溜了。溜之前,他倒没忘顺手把段知欢也给带走,毕竟这么重要的聘礼都还没发挥他的作用,万一聂珵命大,他得再送一次。
“当年要不是他这走狗里应外合,我姐姐怎么会大婚当日被那魔头毁了清白,又怎么会绝望之下寻了短见!”先进来的女子模样也就刚过及笄,聂珵余光只能看到她一身紫衣,又听她恨恨地说道,“想不到他如今还敢招摇过市,我这便替我姐姐除了他!”
说着,那女子倏然抬起的指间寒光闪现,三根几乎看不见的极细冰针蓄势待发,正是方才扎进聂珵后心的东西。
“若盈,不可冲动。”
极为温和的声音响起,那男子上前轻按住女子的肩。
而聂珵听完那女子一番话,联系之前在段府门前听来的八卦,倒是隐约猜到她也许与传言中被贺云裳霸占的女子曲如霜有关,估计近来听说了奉仙大会的事,得知秦匪风的踪迹,特意找上门来寻仇。
好在这男子声音听起来还算善良——
“各派侠士已经纷纷赶往山庄,等着我们来主持祭祀,先把他们带回去再说。你若实在气不过,也注意些分寸,别让他们随意便死了。”
善良他妈了个鸡。
“他们?”那女子疑惑道,“除了这走狗,还有谁?”
聂珵便见一身着天青色儒衫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男子面容柔和,气质内敛,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像是在笑,如果不是左眼角下浅红色的贪狼刦过于醒目,几乎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武功造诣如此高之人。
聂珵理解九方游为啥没动静了,这么一个仅次于贺江隐的大佬要是追杀九方游,他也眼不见为净。
“他没死,”只见这男子一边审视地打量聂珵一边开口道,“他有呼吸。”
“怎么可能?”女子惊讶地走到聂珵身边,拿脚尖嫌弃似的踢了两下,“我的‘冰魄’素来有一魄封魂之称,他五脏六腑都该被冻住了才对!”
说起来,聂珵也有些困惑,那冰针扎进他后心的一瞬间,他的确有种要停止心跳的猝死感,不过也就一瞬间,五脏六腑内的寒意通通消失不见,他除了有一点冷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不适。
而就在他纳闷之时,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喷嚏?
非常细小,小到站在他身前的两人都没有听到。
聂珵心思转了转,猜到一种可能性,头皮微微发麻。
然后仿佛验证他的猜测一样,藏在他发冠里的某只,又连续打了两个小小弱弱的喷嚏。那声音好像在说,为了吸出你的寒气,都给我冻感冒了,感不感动?
聂珵不敢动,也不能动。
“据说和秦匪风一起出现在奉仙大会上的问擎弟子,被金魑蛊王选中,想必就是他了,”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向聂珵,“或许……”
“金魑蛊王?贺云裳!”女子闻言声音骤然拔高,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狠狠踹了聂珵一脚。
聂珵被踹得一下翻了个身,脸直接贴在地上,心说你骂贺云裳他妈的揍老子干什么!老子叫聂珵!
而紧接着他竟被那男子轻手轻脚地翻过来,他刚想说果然这男子更讲道理一些,便觉身上道袍几下被扯开,一双咸猪手在自己只穿了一条亵裤的身上摸来摸去,末了,又扒拉一下他头顶的发冠。
*?
“不在吗?”那男子低低咦了一声。
“什么不在?”
“金魑蛊王。他没有死,应该与它有关。”
男子说完,聂珵也正奇怪那骚虫子方才一下跑哪去了,却突然听见秦匪风晕倒的方向传来响动。
随后余光看到那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踉跄着起身,手里似乎纂了一根凳子腿,在那两人回头之时一把扔了过来。
“咚”地一声。
聂珵两眼望天,心说你倒是再多用两分力气啊,那样你他妈就能砸死我了!
“……”
而那俩人看着完美避过他们直直砸在聂珵脑袋两寸开外的凳子腿,也是一愣。
秦匪风竟是第一个回过神的,撒腿就冲到聂珵跟前。
“聂珵?”
见聂珵并没有被砸伤,秦匪风明显松了口气,然后他往下一扫,才注意到聂珵衣不蔽体的样子,立刻手忙脚乱地想要给他重新穿上。
“聂珵?”
穿了一半,秦匪风终于觉察不对了。
“聂珵……说话……”眼底无措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聂珵,秦匪风声音颤抖着道。
然后他等了一会儿,贴在聂珵身上的掌心一缩,似乎感受到聂珵过于冰凉的体温。
他就努力想了想,认真地哈出一口气,使劲给聂珵搓搓手:“你……你是不是冷?”
说完,秦匪风又旁若无人地迅速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聂珵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聂珵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聂珵,说话。”
忙活完,他神色有些无助地又重复道。
而聂珵看着头上惶恐不安的秦匪风,倒真没觉得那么冷了。
他只想说,傻子,你能不能擦一下你额头还在滴的血,我看着心好疼啊。
第32章 累死老子了
那两个人此时回过神来。
“果然是一丘之貉!”只听紫衣女子愤然啐了一口,“这样惺惺作态给谁看!恶心!”
“我们就成全你,把你们一起带回去祭天,为十二年前沉鱼山庄和今日段家无辜的亡灵超度!”
说着,她便要一把扯起秦匪风。
秦匪风被突然强行从聂珵身前拉开,下意识剧烈挣扎,不管不顾地扭头一口咬在她的手背,那女子吃痛,一掌重重落在秦匪风的身后。
秦匪风被一掌打得跪趴在聂珵的身上,张口便又有血吐出来。
而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稍微拱起身,视线紧紧锁着聂珵,低声叨叨道:“聂珵不会死……”
我没死啊,你快摸摸我的心跳。然后你躲一躲,求你了!
聂珵急得快要哭了,这种眼睁睁看着秦匪风被人欺辱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竟宛如割了他的心一般难受。他在无心台那十年曾一度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失了心,他没有记忆,可自从遇到秦匪风,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牵引着,就连他几次与他置气,那种从未体会过的悸动也让他觉得自己终于像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