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9)
傲娇了?又离家出走回他的垃圾堆了?
聂珵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他既然早已在秦匪风替自己挡下一众棍棒的时候便下定决心养着他,自然不会再放任他流落在外。
又想到几乎下了一整夜的雨,聂珵顾不上别的,推门便要出去。
而他一开门,倒是看见老板娘正端了早点在自己门口徘徊。
老板娘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表情有一刹那的紧张,接着脸色讪讪地开口道:“道长,昨个对不住,你明明救了我,我却……”
“你看见秦匪风了没有?”
聂珵才不在意她到底如何看待自己,就随口打断道。
结果老板娘闻言,稍微回想了一下,她还真的见过。
“昨个夜里他问我哪里有香艾,我说这山上林子里到处都是,他就出去了呀,怎么没回来吗?”
“嗯?”
聂珵抠了一下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老板娘又一脸了然地笑:“我就知道,道长怎么会平白无故收留一个渣子败类,原来是要支使他做事情呢,这是驱虫的香艾草不够用了吧?别说,道长卖的香囊不止好闻,驱虫的效果也是大大的好……对了,有件事其实一直想与道长讲……”
聂珵已经听不进去老板娘后头都说了些啥,他就皱眉思索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脸不可置信。
——相爱的人才能做夫妻,我们又没有相爱。
相爱!香艾!
这傻子不会是……不会是……
啊啊啊!香艾你个锤子啊!
老板娘还在喋喋不休,聂珵却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客栈。
聂珵想起昨晚自己和聂尘光撕逼时对方提到的话,最近江湖中炼制活青子之人似乎莫名多了起来,那么说不定除了书生,这儿还有其他人也在偷偷炼制活青子,万一哪个渣渣的邪门玩意又跑出来,秦匪风哪里有命能回来?
于是聂珵一路提心吊胆,脑补出一万种秦匪风胳膊腿儿乱飞的凶残画面,既希望赶快找到他,又害怕找到以后接受不了。
结果他跑遍半个林子,累得眼前发黑,心里正丝丝拉拉的难受,却一抬头,看见秦匪风抱着一大坨绿油油的香艾草,悠哉悠哉地从不远处走下来。
显然秦匪风也看见了聂珵,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独眼一亮,也不管脚底下泥水飞溅,啪嗒啪嗒跑了过来。
“聂珵!”
秦匪风把手中一大坨香艾草往聂珵眼皮底下一撮,迫不及待道:“我们可以做夫妻了!”
“……”
聂珵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薄荷味呛死,然后透过叶片的缝隙,离得近了,他才看见秦匪风竟然光着膀子,而且明显被雨水浇了一夜,身上还冒着寒气,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冲得发白,哪还有一丁点他昨晚细心涂抹的药沫。
秦匪风似乎注意到聂珵骤然紧缩的瞳孔,一脸我真机智的表情道:“这次没有弄脏衣裳!”
原是他还记得聂珵之前数落他挨打给衣裳都弄脏了,所以半夜出门的时候,眼见下着雨,干脆脱了个精光,只剩一条亵裤。而那亵裤此刻也湿透了,挺猥琐地贴在两条修长紧实的大腿上。
聂珵看着他哈巴狗一样讨好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终是忍不住了。
就在秦匪风疑惑地又把面前的香艾草往前推了推之时,只见聂珵一双狭长的眼睛忽地变得凌厉,一甩手狠狠将其悉数打掉,紧接着不等秦匪风反应过来,聂珵已经一脚给他踹在了地上。
聂珵气得本就残废的右手微微发抖,咬牙对着秦匪风道:“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擦药,你他妈当老子闲得犯贱是吧!”
秦匪风被聂珵一脚踢得发懵,愣了片刻,嘴角嗫嚅着想要说什么,然而聂珵又一脚踹过来,给他踹得在泥地里打了好几个滚,便听聂珵劈头盖脸道:“夫妻!谁他妈要跟你做夫妻!你懂什么叫夫妻!你没完没了了?深更半夜冒着大雨跑出去!还不穿衣裳!你作这个幺蛾子给谁看!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一边骂着,聂珵又用力把散落一地的香艾草踩得稀烂:“我告诉你,你昨晚就是冻死了被邪物撕了!也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从来就没说过要你出来找这些破烂玩意!”
聂珵吼完,本打算转身就走,不过又停下来,顺了口气,语气稍微平缓道。
“你自己想一下,如果日后你还是这样自作主张,那你也别跟着我了,我事情很多,没空陪你胡闹。”
说完,聂珵转身,紧绷着脸一个人便往回走。
他有记忆这十年,从来就没有对谁如此束手无策过,眼下却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对着一个傻子,他想不出如何耐心地让他明白,他做的事情有多可笑。
所以即使聂珵心里清楚秦匪风并非故意要惹自己担心,他甚至真的内心酸涩有些感动,但是他也知道,既然决定留秦匪风在身边,就不能看着他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而不拿性命当一回事。
而聂珵自然没什么养人经验,他就养过俩鸟,养得溜肥,吃着可香了。不过,他还记得刚入无心台时见到的小豆芽们,是如何在聂又玄的魔鬼训斥下长成品行端正的小仙子。当然,他可不愿意秦匪风也变得那么无趣,他现在就只想让秦匪风知道,他不爱惜自己性命,自己会生气,非常生气。
尽管他那两脚,都是瞧准了没有伤口的地方才踹的。
只可惜,聂珵说到底,对于养傻子一无所知。
秦匪风就看着聂珵头也不回地离自己而去,又不舍地瞅了两眼地上被踩烂的香艾草,沉默片刻,再抬起头,眼底一片通红。
只见他“蹭”地跳起来,胸前肌肉一鼓一鼓,然后紧盯前方那一抹决绝的背影,低吼一声,一头扎了过去。
聂珵正沉浸在自己的老母亲之路初有所成,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还以为秦匪风想明白了疾驰着来道歉,正一脸欣慰地打算回头,结果后腰被秦匪风一头顶上去,好悬没把肾吐出来。
聂珵“啪叽”一下就撅在地上,不等转头,秦匪风直接又给他一屁股坐趴下去。
就见秦匪风怒目而视,大手一把掰过聂珵的脸:“聂珵!说话不算数!”
第14章 两个男人怎么做?
“秦匪风!?”
聂珵不敢置信地瞪着秦匪风,因为内心太过震惊以至于都忘了反抗一下。
不过他就算反抗也没什么意义,他眼下整个人趴在地上,俩胳膊反扭在身后,半张脸都被捏在秦匪风手里,根本用不上丝毫力气。
而秦匪风就死死压在聂珵身上,手上无意识地用力,气急道:“我们是夫妻了!”
“……”
聂珵半张脸疼得近乎麻木,感觉骨头都快要被秦匪风捏碎了,要搁往常他遇见类似的状况,早就能言善辩耍个宝便脱身了。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被秦匪风如此粗暴对待,他少有的倔脾气竟也涌了上来。
“你说是就是?我可没同意。”他如此道。
秦匪风闻言手上更加用力:“聂珵说的,我们没有相爱,我现在找到——”
“你就是找到了又怎样?”聂珵已经没心思和他解释“相爱”还是“香艾”,只冷厉道,“我不答应你,你今儿还想杀了我不成?”
说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匪风充满偏执的面容,眸色黑如点漆,毫无温度,即使脸颊疼痛难忍也哼都不哼一声,仿佛此刻被狼狈压趴在地上的人并不是他。
曾几何时,他似乎也经历过同样的情景,越是无可奈何,他就越是淡漠薄情。
而秦匪风看见聂珵的神色,目光一愣,手上力气终于微有些松动。
这时聂珵就动了动麻木的腮帮子,平静道:“起来。”
秦匪风呆呆地看着他,却不服气地哑声道:“我们……做夫妻,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聂珵闻言心中莫名一紧,随即冷笑一声,不发一言。
秦匪风不死心:“好不好?求求你。”
“……”
等了好久都不见聂珵搭理自己,秦匪风原本松懈的手掌再次发力,却眼一抬,正好看见聂珵被反拧在身后的废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聂珵头一次这么恨自己的右手不听使唤,他对谁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卖惨,唯独眼下他不愿对这傻子屈服,所以他左手狠狠将右手攥住,指甲都抠在肉里,几乎要掰断般控制它不再颤抖。
秦匪风见状忽然止住动作。
他好像一下子有些清醒,面容慌张地收回一直捏着聂珵脸颊的手掌,便见聂珵半张脸红肿不堪,顿时又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轱辘从聂珵的身上站起来,磕磕巴巴道。
“聂珵……对不起……我……我……”
紧盯着自己的双手,秦匪风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伤害到聂珵,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因为他向来不管被如何羞辱都没有反抗的念头,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攻击别人。
而聂珵此刻已经起身,他也不顾浑身散架般的疼痛,随手捡了根树枝,回手便狠狠抽在秦匪风的身上。
秦匪风不躲不闪,被他闷头抽了几下,抽得皮开肉绽,却一脸悔恨地凑上前,看着聂珵红肿的脸颊又道:“聂珵,你疼不疼……”
聂珵一下抽过去,“啪”地抽在他的脸上,立时出现一道血印子。
然后聂珵攥着树枝的左手紧了紧,停顿半晌,终是转身。
秦匪风下意识便要跟上去,然而聂珵立刻拿树枝一指他,淡淡道:“滚,以后别跟着我。”
说完,秦匪风还未明白过来,聂珵已经大步离开。
他觉得他错了,他就不该指望一个傻子能长大成人,他再怎么养,傻子都是傻子。
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
聂珵一直挺着背回了客栈,关上房门,才身子骨一塌,捂着后腰差点痛吟出声。
他妈的!
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只蠢萌大哈士奇,咋说尥蹶子就尥蹶子呢?不就踢了他两脚吗?
而且他也没听八卦里提到过秦匪风有断袖之癖啊?怎么就天天追着他要做夫妻了?他虽然不排斥和他亲近,又在无心台憋了十年,可也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傻子发情吧!
“聂珵——”
房门被突然推开,聂尘光走进来,却不等话落,看着聂珵一愣。
只见聂珵衣裳大开,青紫一片的后腰完全暴露,正趴在床上姿势尴尬地反手往上涂抹草药,特别是聂尘光进来时他下意识回头,半张肿脸给聂尘光吓得差点舌头都要打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