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一个证明这世界不对劲的佐证摆在了眼前。
林随意手指都在发颤。
他忙转移注意力:“您方才说什么?”
老院长看了林随意几眼,没戳破他强装镇定,道:“你和你叔有联系吗?”
林随意点了下头:“我……有叔叔的手机号码。”
老院长愣了愣:“不可以直接联系吗?”
费劲在福利院兜这么大一圈。
林随意低头看着那对夫妻的资料,他忽视了老院长的问题,问道:“院长,我能记下这对夫妻的联系方式吗?他们应该和……叔叔有关。”
老院长考虑了一下:“要是人家不愿意,你也别打扰。”
林随意勉强扯出笑:“知道的。”
老院长说:“记吧,不过……”
“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号码还有没有被使用。”
老院长说这话还是迟了,林随意在存下资料里留下的联系方式时没有忍住。
他摁了拨号键。
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第六十五章
“十几年前的号码了。”
福利院的午休时间快结束,老院长把档案整理起来捏在手里:“打不通也正常,你的表情像是天塌下来了。”
他哪是因为电话不通才这副模样,林随意没办法和老院长讲,他只能勉强压下杂乱的心绪。最终还是把资料页留下的空号存进了手机里。
老院长看林随意一眼:“既然你和你叔有联系,直接联系不就好了嘛。”
“院长。”林随意捏着手机,音调都透着低落:“没这么简单的。”
“你叔……”老院长从林随意音调中发现了什么:“不愿意见你啊?”
林随意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张口:“但我现在必须得找到他。”
来福利院之前,林随意只想从叔叔口中得知他被捡到的过程,详细的、没有遗漏的。他得反复专研过程,以判断过程中有没有不对劲。
但现在,林随意连叔叔的姓氏都不确定他就又发现了不对劲。
像根木桩一样杵着,看老院长把档案放回柜子里。
林随意目光朝着书柜前的老院长看去,在老院长即将完成整理时:“院长,能把游乐园的那张照片给我吗?”
老院长把夹在档案里的照片取出来,走过来交给他。
林随意:“谢谢您。”
林随意捏着照片,一会儿看看照片的内容一会儿看看照片背面。
老院长说:“我记得前几年的时候……”
以为老院长又想到了什么,林随意抬头。
老院长:“说是电话卡要实名制,让我去营业厅登记信息。”
林随意顿住。
老院长说:“既然你和你叔还有联系,看看从这方面能不能入手。”提醒林随意后,老院长说:“我下午还有得忙,就不留你了。”
林随意点头:“您忙。”
老院长开门离去,林随意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那棵老树的一节树枝被雪压断,和白雪一并落在地上。
把照片好生收起,林随意才转身离开。
下午两点左右,林随意回去金花街会路过菜市。这个时间他去菜市转一圈再回去备菜也能在晚餐时分开门营业。
但林随意现在不想工作。
餐馆里和家里的冰箱中还有一些菜,能保证不断掉往108号店铺送餐就行了。
林随意回到家,他取出藕节,准备晚上给楼唳做藕汤。
洗净的藕下锅,林随意添了些枸杞和虫草花,将燃气开到中火,林随意取出兜里的照片,之后拿出手机看着叔叔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一切都好,盼你也好。
老院长确实给他提供了一条寻人的思路,不过林随意也知道,没有正规手续营业厅不可能会随便向他人透露电话卡卡主的实名信息。
但有一个办法——归属地。
林随意在归属地查询的网页输入了叔叔的手机号码。
两秒后得到结果,蓉市。
是林随意所在的城市。
叔叔还留在蓉市亦或者是还留着这张卡,林随意不得而知。但寻找到这一步也到了头,林随意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就算叔叔留在蓉市,将近千万人口的城市又要怎么找人,何况他连叔叔姓氏名谁都不知道。
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堵住了前路,林随意只能放弃去走另外一条路——他生活了快六年的这套房子到底是谁的?
林随意站在这条路口上,他觉得这条路应该不会难走,因为他有房产证。
锅里噗噗噗,水沸了。
林随意揭起锅盖抹去汤里浮沫,随后将锅盖留出一条缝将火调为小火,这样汤水就不会沸腾出来。
小火慢炖,林随意开始翻箱倒柜找房产证。
找着找着,他的身影就顿住了,也就这个时候他猛地想起来,房产证被他抵给楼唳了。
林随意:“……”
尴尬缓解了林随意心里的慌乱,林随意想,如果他拜托楼唳给自己看一眼房产证,楼唳会不会觉得他是想把房产证要回来?
房子不属于他,他确实不该把房产证当做自己的财富交给别人。
当时林随意算了一下,这套小两居的房子市值七十多万。可林随意手里也就应朝霞感谢他给的十万块钱,他赎不回来。
林随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随意头都大了。
汤煮好了,林随意盛起装进饭盒里。他调了一个料碟和米饭一并装进第二层饭盒。最后将整个饭盒装进保温袋里,这才提起出门,往108号店铺去。
中午的时候他不在,虽然向楼唳告了假让楼唳吃些别的东西,林随意估计楼唳也不会吃,于是这才早早地去送餐。
108号店铺内,流水桌前空无一人。
林随意估计楼唳在隔间休息,他就在圈椅里等着楼唳醒。
等着等着,他好像听到‘噗噗’一声,林随意立马循声去看。
声源处在进门的走廊间。
林随意站起来:“谁呀?”
这声‘哐当’像是打开香炉盖又复原回去的声音,就像热水沸腾顶锅盖的声音,他以为谁在摆弄香炉。
并没有人回应他,就当林随意打算走去看时,楼唳也被这一声扰醒,从隔间出来。
“楼先生。”林随意立刻停下脚步:“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楼唳‘嗯’了声说:“最近老太太不安分。”
林随意沉默了一下:“楼先生,是我想的那位老太太吗?”
“或许是。”楼唳说:“房东。”
林随意:“……”
“要去看看吗?”‘噗噗’声偶尔还在耳边响起,林随意不由问。
“没人捣乱,她出不来。”楼唳坐到流水桌后,抬眸看林随意的脸。
“脸色很差。”楼唳说。
林随意没好说自己又发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异象,他走到流水桌前,将饭盒取出来:“楼先生,我做了藕汤。”
楼唳拿着勺子小口喝汤。
喝着喝着,楼唳忽然说:“有话,讲。”
虽然他埋着头,还是察觉到了林随意注视的目光。
林随意硬着头皮:“楼先生,我之前将房产证交给了您。”
楼唳喝汤,等林随意继续说下去。
林随意率先解释:“我不是要收回去的意思,我想办一点事可能需要房产证,您能先还我,我用了之后再给您吗?”
话音落,楼唳拿勺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很小的动作,连一直注视他的林随意都没有发现。
楼唳没有立刻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他放下勺子。
小勺落在瓷碗,击出脆声。
“可以。”
林随意霎时松口气:“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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