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压得太低,房间里并没有应答。
林随意本想去窗户边看看,瞅到楼唳已经站在窗户位置了,他便轻轻问楼唳:“楼先生,里面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楼唳看着玻璃窗,道:“不知。”
窗帘被拉上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他补充:“但凶多吉少。”
林随意只好敲门声重了些,呼喊的声音也大了一些:“小源?”
他连着敲了好几次,房间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林随意预感出事了。
他试着推了推门,比起邻河村里的房子,这扇门相较牢固。林随意推了好几下,门都不带一丝摇晃的。
林随意低头去看锁,以权衡自己几脚下去能不能成功把门踹开。否则门踹不开,他制造出来的动静很可能吸引到梦主——他现在也倾向这是一场第三视角梦,梦主在暗他们不能在明。
“过来。”
正当林随意犹豫时,楼唳那边‘咔嚓’的一声响,紧接着楼唳就丢下了这么两个字。
林随意赶紧从门口踱到窗边,他也不知道楼唳是怎么从外面打开锁上的窗户,但窗户已经打开了,楼唳拉开窗户时掀起的气流让窗帘飘动了两下。
一股潮湿的腥气从里面透了出来。
这下林随意也认同了楼唳说的‘凶多吉少’。
“我进去给楼先生开门。”林随意主动请缨,楼唳没和他争,便往后退了一步,给林随意留出翻窗而进的空间。
怕房间里会有什么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脏东西,林随意翻窗时憋着气,他撩开窗帘跳进房间。因为没料到地板湿滑,他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好歹稳住后,林随意低头看了眼地板,地上有些淤泥。他还要去给楼唳打开门,暂时没去思考房间里怎么会有淤泥。
给楼唳开了门后,林随意才说:“楼先生,您小心些,地上很脏很滑。”
说完,林随意摸到墙壁上的灯具开光,给楼唳打开了灯。
灯一亮起,林随意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房间比他想象的还要脏,脏得尤为诡异。
地上的淤泥是青色的,有一些海藻被踩进淤泥里,他们闻到的水腥气味大概就来自于这些海藻。
淤泥上有很多脚印,根据这些脚印来看,像人又不像人,脚印确实很像人的脚型,但前脚掌偏宽大,宽大到前脚掌和脚后跟形成了一个稍窄的扇形。
若仔细看去,还能从前脚掌的脚趾缝隙里看到有蹼留下的浅淡痕迹。
除了脚印,还有就是房间里到处的手指印。
墙壁上、床上、还有床底的地板上。
手印脚印,此次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小源并不在房中,房间里也没有任何血迹。
“小源是出去了吗?”林随意走到门口,朝外看去。
其实来的时候林随意并没有廊道的地上看见奇怪的脚印,他这次专门去看,也没有看见什么脚印。
不管是小源的还是那带蹼的脏东西的。
房间的地上这么脏,泥巴很容易陷进鞋底,小源往外跑的话一定会在地上留下脚印。但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房间里的这些淤泥肯定和带蹼的脏东西有关,那些脏东西在夜晚来找小源的话,也应该在外面留下痕迹才对。
可外边干干净净,门像是一条不留情面的分界线,房间的淤泥到门口处就停止生长了。
“淤泥是房间里长出的。”林随意说:“那带蹼的东西也是从房间里出现的。”
从房间里出现又从房间里消失,那么小源大概率真是凶多吉少,她应该也随着这些东西凭空消失了。
“嗯。”楼唳也已经把房间全貌一一看过,他就站在门前,伸手把门拉过来些,去看门后贴着的人脸,也就是老板口中的社婆。
小源门后贴着的人脸并不是吴阿伟,是另外的人,陌生人。
林随意也朝门后看去。
他有些意外人脸不属于吴阿伟,毕竟这是老板口中的社婆,也是门神,门神还能不同样?
他们在查看小源房间时,土楼渐渐苏醒过来,三楼已经有其他人开始走动了。
因第三视角梦的关系,他们必须提防土楼里的每一个人。楼唳把门‘砰’得关上,把清晨的喧嚣锁于门外。
楼唳又看了眼门上的贴着的人脸,道:“这张脸也有腐烂。”
林随意点头,应该刚从人身上扒下来没多久,只是轻微腐烂。因为房间里都是水腥臭味,要隔着近了才能嗅到人脸的腐臭味道。
看见楼唳一直注视人脸,林随意问:“楼先生觉得小源出事与人脸有关系吗?”
过了一会儿楼唳才答:“或许有,概率不高。”
林随意认可楼唳这个说法,虽然人脸不同,但他们的门上也贴着有人脸,况且楼唳还触碰过,楼唳昨晚平安无事,大概率贴在门后的人脸就是充当一个门神作用。
或许也是门后贴着门神,地上的淤泥才没有往门外生长,毕竟老板说过,社婆会保佑土楼里的人。
屋里都是带蹼的手印脚印,门后贴着却是人脸,看上去人脸确实和小源出事没有什么关联,虽然门后贴人脸惊悚也奇怪,却也只有暂时搁置下来。
林随意又环视一遍房间。
小源不会无缘无故凭空消失,肯定是有凶煞作怪,凶煞作怪必然是小源惹了凶煞,可小源昨天一整天都跟他们待在一起,到分房后才各自分开,小源到底做了什么而惹了凶煞?
而小源凭空消失也让找凶煞的难度陡然增加,在应朝霞的梦里,林随意还能从郑析的尸体来推断凶煞,但小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凶煞难测!
林随意垂眸回忆小源跟着他们时有没有做过什么他和楼唳没做只有她做过的事,他苦想很久,只能想到小源哭泣过。
要么哭泣是惹凶煞的行为,要么就只能是小源回房间后做了什么。但若是小源回房间做了什么才惹了凶煞,就更加难找凶煞了。他们没有千里眼,房间里混乱成这样,依旧是凶煞难测。
林随意遇到思想瓶颈,他想去求助楼唳,抬眼望去,楼唳还在看这个人脸。
甚至又伸手去触碰,碰完之后拿出丝帕仔细擦手,每个指缝都一一擦净。
林随意踱到楼唳身边,先看了眼楼唳修长的手指后才去看贴在门后的人脸:“楼先生,我能也碰碰吗?”
“和死人触感相似。”楼唳淡声说:“你别碰。”
“好吧。”林随意又问:“楼先生,哭泣会是惹凶煞的行为吗?”不等楼唳回答,林随意自个儿就推翻了自己刚说出口的推论。
哭泣是一种情绪,每个人都会有哭泣的情绪。而这土楼里住着这么多人,如果哭泣就是惹凶煞的行为,土楼的人数应当只剩寥寥才是。
林随意盯着人脸看了看,在哭泣里加了一个前提条件,他只能又把话题扯到人脸上:“会不会小源回房间后害怕哭泣,对门神哭会是惹凶煞的方式吗?”
这人脸贴在门后怎么看还是觉得有问题的,虽然楼唳盖章概率不大,但也只有往这方面联想。
“去看看另外两个坠梦者。”楼唳终于把手擦得干净,他收起丝帕拿着香叶捏在手里:“走吧。”
林随意应下:“好。”
既然土楼有男女不能同住的规矩,那么另外两个女生在昨夜也只能单独住,她们有没有害怕而哭泣,哭泣后是否出事,只要去找到她们两个人就能确定林随意的猜测是对还是错了。
林随意和楼唳从布满淤泥海藻的房间出来,他们在房间的这一会儿功夫,土楼完全苏醒了过来,三楼变得热络,廊道来往都是人,还有嬉笑打闹的孩子从他们面前跑过。
只要有人靠近,林随意就得憋一下气,他感觉自己都快厥过去了。
“楼先生,我得休息一下。”趁着没人的间隙,林随意趴在凭栏,脑袋伸出去呼吸了一下。
楼唳在他身后等着他。
无人的间隙很短,很快地就又有人经过他们,林随意赶紧捂着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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