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意就赶紧跟着楼唳去了二层叶之悬和胡瑞的房间,好在他们俩还活着,不过房间的地板上也生长出了淤泥,淤泥上的脚印深陷,不难得知昨晚来到他们房间的脏东西是怎样的庞然。
房间里四处也有手印,墙上、被子上,只要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覆满密密麻麻的手印。
楼唳道:“说说。”
叶之悬和胡瑞的脸色都很难看,脸上是一夜未阖眼的疲惫困倦,眼圈都是发黑的,而他们的衣服上也都有可怖的手印。
胡瑞摇了摇头,叶之悬叹息一口:“昨晚有东西来过,但不知道是什么。”
他向楼唳和林随意解释原因:“我和胡瑞听见动静不敢妄动,尤其当那些脏东西来到房间后,我和胡瑞就保持着躺下的姿势更加不敢妄动——”
楼唳说:“那些?”
“对。”胡瑞点头:“来我们房间的脏东西不止一个,至少多于两个。”
叶之悬讲述道:“这两个脏东西就一直站在我们床头……”说着他向楼唳和林随意指了指他们床头处的脚印,“它们站在床头肯定有目的,但我们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与睁眼与他们对视会不会惹凶煞,就没有睁眼去看。”
林随意环视一圈房间,房里充满了水腥臭味,他听见楼唳问:“多久出现多久离开?”
胡瑞回忆道:“入夜没一会儿就出现了,但是在屋里待了很久。”
叶之悬道:“快天亮才走的吧,我睁开眼后没一会儿天色就亮起来了,之后您和随意哥就来了。”
楼唳对此不做评价,他走到门后看人脸,昨天他毁坏的人脸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并没有自我修复被楼唳用发夹戳穿的皮肤。
林随意等着楼唳将人脸看过,他这才出声:“楼先生,那……那昨晚的声音另有其人。”
土楼太大,就算昨晚的惨叫能锁定一片区域也没办法准确地知晓是哪户人家出事。
叶之悬和胡瑞一晚也没睡,他们同样听见了昨晚的厉声惨叫。
叶之悬说:“像是从一层发出来的。”
一层住着大小竹竿,他们昨天也帮忙处理的水。于是众人忙来到一层大小竹竿的住处,林随意去敲了敲门。
竹竿给他们开了门。
林随意就松了口气。
惨叫也不是大小竹竿的。
竹竿给林随意打开门后,目光迅速锁定门口的人群中的楼唳,道:“楼先生,出事的是他们。”
‘他们’在某种层面是对相识的人的称呼,在吴阿伟的这场梦里,他们相识的人——花衬衫。
楼唳问:“在哪?”
竹竿立马带他们去。
因为竹竿确定花衬衫出事,他们没再做敲门这种无意义的事。
林随意看着好像解梦师都有撬锁开窗户的技能,竹竿很轻易地就打开了花衬衫房间的窗户,然后翻进去给众人开门。
门一开,众人就鱼贯而入。
扑面的水腥臭味和尿骚气味让林随意还没进去房间就料到了屋内的情景,等他跟着楼唳进去后,一看果然如此。
淤泥海藻带蹼的脚印和手印,而这屋里的人全都凭空消失,甚至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唯一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的脚印虽然乱,但手印并不是全屋覆盖,大部分在墙壁上,然后沿着墙壁一路摸到天花板。
楼唳没去看门后的人脸,而是看向了屋顶。
在天花板密密麻麻的手印中,屋顶有一片是被水浸湿的深色。
跟随的楼唳目光的林随意得到了一个讯息,这屋里和他们一样在渗水。他回想起来,二层有一家小卖部就在花衬衫房间的楼上。
“随意哥说对了。”众人也相继发现了渗水的天花板,说话间还有一滴水滴落,落在赃污的床单上,融在床单的脏印之中:“谁有水,社婆就会在晚上找上门。”
“小源出事也印证了这一点。”叶之悬说:“第一天社婆的需求是饿,而旅馆老板给了小源糖。”
“妈的,害人!”竹竿骂道。
小源担忧害怕,老板给她一颗糖,谁都以为这是善意的举动,未知全貌前又怎会知道老板是在害人。
胡瑞说:“看来土楼的人很清楚这一点,每天的祭祀都是在听候发令,然后做出相应的应对。他们不想被社婆找上门,也想处理手里拥有的且正好是社婆需求的东西。”
叶之悬道:“可我们昨天处理了水,为什么那东西也来我们房间了?”
他和胡瑞相安无事就说明他们把水倾倒进厕所逃脱一劫,既然逃脱,为什么在夜晚还会有社婆上门?
“随意。”竹竿问林随意:“你昨天着急离开也是因为水?”
林随意点头,他把房间渗水的事告诉了大家。
叶之悬就更称奇了:“既然你与楼先生的房间也有渗水,为什么那东西只来找了我们却没找你和楼先生。”
林随意答不出来,众人只有去看楼唳。
楼唳仔细看过每个手印,目光也并未与众人对视,只开口问:“你们处理完水是什么时候?”
叶之悬道:“晚上之前。”
楼唳道:“倾倒水时,你和叶之悬弄湿了衣服。”
这是一句陈述,林随意马上朝着叶之悬和胡瑞看去,看到他们两人皆是一顿,随后叶之悬说:“是,弄湿了一些。”
知道水是危险的存在,弄湿衣服后他们就立马把衣服脱了下来。
林随意看看楼唳,又看看楼唳打量过的手印,有什么想法从他脑海中闪过,但是太快了,他还能抓住。
楼唳帮他抓住了:“出现在房间里的东西,在找你们打湿的衣服。”
林随意醍醐灌顶。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和楼先生的房间渗水,但是在入夜前已经解决好了,我们的屋子里是干燥的,并没有水。”林随意飞快地叶之悬和胡瑞说:“你们虽然倒掉了水,却弄湿了衣服。衣服湿了也是能挤出水的,你们依旧有水,所以昨晚社婆来找了你们。”
“你们屋子里的手印就是那些东西翻找衣服上水迹的证据,它们找到了,但是耽误的时间太久,且你们弄湿衣服的面积不大,在它们找到时,你们的衣服已经干了,或者说挤不出水了,它们不甘于没有收获就在你们房间待到了最后一刻。”
楼唳看了林随意一眼,他的想法被林随意叙述出来就继续去看门后的人脸了。
其他人抿着林随意的话,林随意又说:“小源的房间也是如此,糖的体积小,那些东西要找到糖会费一些功夫,所以小源的房间里也布满手印脚印。但遗憾的,它们找到了糖,小源也因此出事。”
小竹竿道:“所以那些东西害人前要先找到‘凭证’,如果没有‘凭证’就没办法害人。”
“对。”竹竿一拍大腿:“吴阿伟说过他的梦。”
在场的解梦师都听过吴阿伟讲述自己的梦,吴阿伟说:我梦见我好像偷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不是偷,那东西好像本身就是我的。我很怕这东西再被他们找到,我就藏起来。但还是被找到了……
藏起来。
得把社婆需求的东西藏起来。
“那这样就好办多了。”叶之悬说:“只要我们没有社婆所需求的东西,大概率就会平安无事,先保证自己安危,找凶煞也才能有保障。”
胡瑞没有这么积极向上,叹一口气说:“就怕社婆需要头脚手,那要怎么藏?”
像是应上胡瑞这一句,外边第三次传来锣鼓声。
他们就在一层,因此锣鼓声听得更加清晰。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共十八下锣鼓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今天的祭祀又开始了。
与之前两天无异,每一层的土楼廊道都站满了人,大家摩肩接踵地等待祭祀老头宣布今日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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