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吞咽一下,猛地抬头,头顶上方是排水管道。
一个什么灵活的东西从管道一闪而过,速度很快,快到柳杰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他在原地站了数十秒,然后摸到厕所灯光的开关,‘啪’得打开灯。
借着光线再抬头看,空无一物。
柳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的确确是被吓唬到了,以至于在精神高度紧张下产生了幻觉。这是他难以接受的,他快步离开厕所,好像这样就能否认自己心生害怕了。
杂货间这边,李易从柳茵口中得知楼唳早已确定花是预兆,心中便更加相信楼唳的实力。现在花蕊紧紧包裹着,他们尝试着用别的东西去刨花蕊,但花蕊仍旧裹得扎实,没有显露出包裹的内容。
花蕊里肯定是包裹着什么的,不过现在没有办法查证具体,李易再次看向林随意,问道:“前辈,能不能麻烦你请楼前辈来一趟,或许楼前辈有什么见解。”
林随意捏着手里的一截管道余料,他刚刚用这个管子刨花蕊。
听见李易这么说,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
其实近日以来,林随意过得很难。他发现了无人觉得怪异的大雪,顺着大雪一步一步得查,查到他在金柳巷的房子或许压根就不属于他,越查他越是迷茫,但他没有被这份迷惘浇灭希望,因为楼唳对他说过:怀疑什么大可以去找佐证,没有足够的佐证前大可不必提前伤春悲秋。
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奇怪,那他就去找奇怪的原因,林随意坚定地想着,在实打实的证据出来之前,他不会相信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世界只是一场梦。
但是现在,林随意心里升起了一种恐慌。
他感觉……
一切都在被引导。
林随意不想深思下去的,但他的思维已经在几次凶险的梦境中被锻炼打开,让他无法回避。
108号店铺搬来了神秘的店主,林随意接到订餐电话,目睹一场解梦。之后,他开始做梦,然后顺理成章地跟着楼唳入梦解梦,进了应朝霞的梦去了吴阿伟的梦,一点点了解和学习解梦的知识,能够在阴亲之梦里在清醒约章未能生效时让梦主清醒,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世界的奇怪。
一切太顺理成章了,就好像被安排好了的,他被引导着顺着剧本走下去。
他不想这么想,却不得不这么想。
好像楼唳知道他会逃避,从而一开始就在锻炼他独立思考的能力。
实打实的证据还没出现,林随意好像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只需要去探一探楼唳的呼吸,只要他心中升起了想要杀掉楼唳的想法,那么一切迷惘就迎刃而解了。
“前辈?”
见林随意出神,李易再次唤他。
“我……”林随意回过神来,他正要说什么,看见脸色苍白的柳杰回来。
李易也瞧见柳杰,他和柳茵都被柳杰难看的脸色吓到,忙询问柳杰发生了什么。
柳杰看了眼林随意,道:“……没事。”
李易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柳杰否认:“没事。”
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看了眼花说:“花开了。”
李易问他:“你怎么看?”
柳杰道:“我觉得是老太。”
梦见花开代表生下女儿,老太的性别和花代表的预兆相符,且花伤了人。
“花大概率应该就是老太了。”柳茵说:“不过还是得找到另一个预兆才能下结论。”
柳杰问:“另一扇门找到了吗?”
柳茵:“嗯,前辈找到了。”
说完把林随意描述的黑色带纹路的门转述给了柳杰,柳杰听完后道:“我连门是什么样都想象不出来,谁知道预兆又是什么样?”
柳茵:“前辈会再去这扇门,等前辈拍了照我们看过之后再讨论。”
李易听完后对林随意道:“那就辛苦两位了。”
现在他们陷入花蕊的僵局,楼唳又消极怠工,李易只好说:“前辈先回去休息吧,今夜剩下的时间我和柳茵守着花,说不定花蕊也会像花瓣一样盛开。”
林随意犹豫着,李易不知道林随意是想逃避楼唳,又道:“你们明天还要去找线索,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先去休息吧,如果花蕊有新进展,我会立马通知你们。”
林随意只好:“好吧。”
剩下三个人继续说着花的事,林随意有些愧疚,三人在努力地解梦,是他着急救王婷婷入梦,现在却又不能专心。
他当然想专心,只是那些不好的思绪总是让他心有旁骛。
不过李易说得对,他还需要在天亮后继续找线索,现在不休息会耽误明天的事。
林随意转身离开杂货间,他站在之前和楼唳待过的小隔间。像是知道他会回来,门是虚掩的,是楼唳留给林随意的门,隔着这条门缝,林随意看见楼唳的身影。
林随意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睡沙发。
是因为他需要好好休息,但是那个房间太小,他和楼唳都会睡不好,不是因为他不敢面对楼唳。
心里有事,林随意自然是睡不着的。
他在沙发辗转反侧,离天亮其实也没有多久了,但林随意感觉自己熬了很久才熬到终于天亮。
每天天亮,林随意都会及时起床去做早餐然后往108号店铺送去。
几乎都成为习惯,林随意往厨房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入了梦,并且这套房子是装修后还没有人居住的,厨房是空空荡荡的。
以梦中的时间,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林随意不想楼唳挨饿,他打算出门去找点吃的。
正要出门,李易就唤住了他。
李易分了个两个小面包给林随意,道:“昨天找门的时候顺手买的。”
梦里时间线很长,不可能不吃东西,解梦师入梦后都会考虑到这一点,然后备着食物。
既然有了食物,林随意也就不用特意出门去寻找。
李易给了林随意两个小面包,数量来看,一个是林随意的另一个是给楼唳的。两个小面包都在林随意的手里,也是让林随意交给楼唳的意思,李易撕开自己的面包,说:“花蕊还紧紧包裹着,我估计就是钥匙了。如果花是老太的预兆得想办法把钥匙抢来,不能让老太把钥匙交给梦主。”
林随意拿着面包,听出李易的意思,他道:“我会尽快找到另一个预兆。”
只有找到了另一个预兆,两相对比才能确定花到底是胎儿亦或者老太的预兆。
“没有催促的意思,况且找预兆也不是前辈的事。”李易笑了笑,看了眼当时林随意和楼唳选择的屋子说:“楼前辈还没起吗?”
楼唳昨晚上已经算是消极怠工了,林随意不想让别人再觉得楼唳偷懒,忙道:“他已经起了,他在房间整理,我在这等他。”
李易:“辛苦二位。”
后半夜里李易一直守着,这会儿他回房间去睡了,让柳茵再守一会儿。
等李易回去房间后,林随意等了会儿楼唳,以他刚刚和李易的对话足够吵醒楼唳了。
但林随意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楼唳从房间走出来,不得已,林随意只好走近这间屋子。
他没有立刻推开门,轻轻地唤:“楼先生,您醒了吗?”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楼唳的回应。
林随意站在门口又等了等,始终不得楼唳的回应。
担心楼唳会出事,林随意不再等待,一把推开门。
猛地愣住。
屋里哪有楼唳的身影。
连床头柜上染上尘埃的丝帕都不见了踪影。
林随意呆愣了好久,他看了眼手里的准备交给楼唳的小面包,低下头。
心里充满了难过和委屈。
楼先生,您不能这样。
若床头柜上染上尘埃的丝帕还在而只有楼唳不见的话,林随意会以为楼唳出了事。但丝帕不见了,林随意登时明白过来,楼唳是主动离开。
丝帕是楼唳的行李,楼唳带着行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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