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格挡比第一次还不如,塞洛斯面对这个燃烧“巨人”连续两次的猛击差点摔倒,第三次重整旗鼓已经太晚了。
把右手给他。
塞洛斯在一瞬间清醒地盘算,反正右手已经没用了,握剑的时候绵软无力,拿着勺子喝汤偶尔还会洒出来,就连抚摸珠岛的头发也经常不由自主地颤抖。
把右手给他,我要他的命。
塞洛斯稍微侧身,左手撑住地面保持平衡,把右半边臂膀暴露给对手。
斧头这么钝,一定会被肩胛骨卡住。来啊,他在内心嘶吼,我要你的命。
沉重的双刃斧在距离肩膀分寸之间的距离死死停住,九骨的长刀横向挥来挡住了雷霆般的一击。斧刃和刀锋在臂力的较量中铮铮作响,塞洛斯起身双手拿剑,对着火人的喉咙刺去。
火焰像蛇信一样卷住铁剑,塞洛斯几乎能感到剑柄上传来的灼烫。
这家伙早该烧死了,为什么还能如此猛烈地进攻。
他抓着剑柄用力一旋,听到对方喉咙中传出血泡破碎的声响,难道是火把血煮沸了吗?
这奇怪的念头随着火焰巨人的倒下而湮灭,九骨的刀还没来得及收回,另一个火人又从身后扑到。
塞洛斯回身一剑,大喊:“让开。”
九骨立刻矮身从草地上滚过,塞洛斯的剑根本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几乎擦着头顶划过,一剑劈去火人半个脑袋。
好险。
九骨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这家伙不会是真的打算连自己人的脑袋一起砍吧。无论如何,他们配合得严丝合缝,不管从哪个方向来的敌人都难以找出破绽趁势进攻。可即使如此,对手却一点也没有减少的迹象,那些被自己人误伤着火的人非但不肯退却,反而把身上的火焰当做搏命的武器,对着九骨和塞洛斯一个接一个猛扑,甚至还有人扔掉刀剑,企图伸开双手把他们环抱在火中同归于尽。
塞洛斯的左手在数不清的斩击和格挡中麻木酸软,身上也到处是伤。九骨的肩膀被一个疯狂挥舞双手的火人抓住,火蔓延到肩甲,等他砍掉对方的臂膀,再滚向地面扑火时,甲胄覆盖下的肩上已经烫伤了一大片皮肤。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塞洛斯忍不住嘀咕。他不在乎杀人,可看来对方更不在乎死人。神殿骑士即便信仰坚定,至少也明白重伤之下应该先撤退的道理,这些人为什么反而像迷失了心智一样偏执疯狂。
在数次包围、冲突和砍杀后,敌方似乎终于明白在这里纠缠只会失去真正要追逐的目标。有鸟一族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一旦进入巨树遗迹就再难寻觅踪迹了。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很快那些佣兵、箭手、术士全都放弃围杀,涌向火海之外的树林。
“他们想去追比琉卡和珠岛。”九骨说。
塞洛斯的回应是拦腰斩断一个想从他身旁跑过的人,那家伙半截身子里的内脏洒了一路,双腿却还跑出好几步才摔倒。
九骨没那么残忍,只斩断敌人的腿以阻止他们去追鸟族。这么一来战况立刻倒转,原本围堵他们的人开始撤离,只靠两个人的力量无法挡住这么多人离去。更可怕的是,一些早就失去理智任由身上甲胄燃烧的火人踩过草地,把火势扩大到附近尚未烧着的树木和草丛里。更有甚者,箭手就地取材用烧着的火箭射击,火雨从天而降,落在塞洛斯和九骨周遭。
他们从被动抵御进攻,转为主动追杀四散而走的敌人,每一个奔跑的人都可能是故意引战的诱饵,随时会有附近的同伙围拢帮忙。
塞洛斯只顾一味砍杀,离九骨越来越远。不得已,九骨只能屡屡回到他身旁,告诫他分散就是对方的目的,分散只会让对手更快得逞。
敌我双方都在火焰中筋疲力尽,浓烟使呼吸变得格外困难,对手却始终沉浸在对神之血和永生的无限渴求中,理智燃烧得灰飞烟灭。
不能让他们再往前一步。
塞洛斯握紧长剑,因为血汗横流造成的剑柄与手掌间的粘稠滑腻让他十分不快,于是他就用布条把两者缠在一起。他厌烦了这些家伙,厌烦了他们无止尽地破坏,他誓要把他们杀光才甘心。
在这混乱的境地中,塞洛斯的内心反而极度平静。珠岛不讨厌血,也从没有在他满身满手血腥时露出厌恶的神色,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这副从血池中捞出来的模样会吓到珠岛。
他要活着,要和珠岛在一起,和珠岛在一起。
有人靠近身后。
塞洛斯转身一剑,剑身砍过一个佣兵的脖子,畅行无阻将脑袋斩落,最后响起“当”一下响亮的撞击。九骨竖起长刀挡住他不长眼的剑,无奈地说:“你想和珠岛在一起,我也想和比琉卡在一起,看清楚再砍。”
什么?
塞洛斯的脸上现出一轮红晕,幸好火光映照下并不明显。
他竟然在不经意间叫得这么大声。
第97章 忠诚的演练
数日前。
“火术士?”
梭伦若有所思地说:“我以为巫师、术士差不多都在千年战争中死绝了。”
“啊,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同行之中,健谈多话的瘸腿成了国王的最佳聊天对象,而无论他们聊什么,派特都不太干涉。梭伦觉得他的心思全放在替朋友复仇上,从某方面来说,那真是十分难得的友情。
在国王再三追问下,瘸腿终于扭捏地说出自己名叫安德,曾是个终日和滚烫炉火和烧红的钢铁打交道的铁匠。
“火这个东西,既让人害怕又让人痴迷。”他说,“它能带来美味和温暖,也能把一切卷成灰烬。人们对它又爱又恨,连不懂事的孩子也喜欢玩弄它。”
“你说的火术士是真的吗?兄弟会里有没有这样的人?”
“如果你要说两手空空凭空变出火焰,我认为世上没有这样的人,但在身上做一点易于燃烧的手脚不难,普通的炼金术士能办到。他们在手套表面涂抹一种叫燃粉的东西,只要稍微摩擦就会有火苗冒出来。箭头上也用这玩意,不过铁器更容易摩擦生火,所以除了守城的箭手很少有人这么干。”
安德喜欢说话,不善倾听,还常常打断别人的话插嘴。他的性格深得国王青睐,即使梭伦不提问,安德也会源源不断地把各种传闻轶事说给他听。
“腥红兄弟会里当然有擅长运用火焰的术士。”安德说,“悄悄告诉你,从我知道的消息来判断,现在所有能用火的人都去了角尔。”
“去角尔干什么?”梭伦问,“角尔是伐木场,可以说整个兰斯洛大陆的木材生意都在那里。火和伐木场可不是什么好搭档。”
“是啊,你猜他们为什么去那里?”
“难不成想放火烧了森林?”
“能不烧当然不会全烧毁,可为了达到目的,没准真有人会那么做。”
“为什么?”梭伦大为惊讶,他的父亲曾下令严查大陆各地的术士公会,将所有研究巫术和邪术的巫师、炼金术士都抓起来处死。他觉得过于残忍,但父亲认为必须这么做才能把灾厄消灭在摇篮里。
“每一项残酷的法令之前都有数不清的磨难,为了避免它们再次发生,我必得这么做。”父亲说,“身为国王,你所做的事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但记住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带来巨大损害。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任何损害最终都会变成你个人的损失,日积月累甚至会成为将你斩首的斧刃。”
他疏忽了,因为登上王位以来一切过于平稳,没有战乱、饥荒和瘟疫,令他放松了警惕,没有留意在黑暗地下滋长的野心与邪念。
“我说过腥红兄弟会一直在研究神之血对吧?外头的人以为是一些疯子故弄玄虚,实际上我们真的拥有过几个远古遗族,不过据说现在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拥有神之血的生命的确可以活得长久,有的人从祖辈手里传到子代,始终苟延残喘地活着。他们本该是高贵的族群,却像猪一样被养活,好可怜。”
梭伦疑惑地望着他,总觉得安德对自己所在的兄弟会满怀鄙夷与不屑,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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