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13)
随着案件调查的逐步深入,公安部多组专家在深度讨论后认定,此案牵扯甚多,并不能简单地归类为单纯新型毒品案件。
因此,公安部指定国家刑事侦查局负责此案,并责令其务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任何一环上的罪犯。
可就在刑事侦查局布网调查的第二年,也就是两个半月前。已经被侦查局认定与新型毒品配方研制有着紧密关联的宋诗,却突然遭遇不明袭击,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经验丰富的刑事侦查局局长严启明,当即判断这绝不可能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就在案件调查因宋诗的昏迷陷入停滞时。侦查局又得到了一条珍贵的线报。
在宋诗昏迷,清醒无望的第二个月,宋诗的心腹林霍将宋诗在海外游学的亲弟弟宋辞召回,想要由他来接手宋诗留下的全部产业。
当收到情报队传来的宋辞正面照片时,特别调查组几个与沈听共同出过任务的老搭档,一起安静了三秒。
而后他们全体沸腾了。
像!太像了!这个人简直就是沈听、沈警督的流氓版!
除了眼神和气质截然不同以外,照片上这个染着一头金发的青年,长着一张和沈听一模一样的优等生脸孔。
实际上,在全球七十多亿的人口中,我们不时就能发现两个长相雷同的人。
科学研究表明,这世上很可能存在另外一个与你长得非常相像的、陌生的“双胞胎”。
而法国知名的人文摄影师,布兰莱更曾花费了整整12年,在世界各地寻找长相相同的陌生人。
最终的结果是惊人的:两个完全无关、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真的也可以长得一模一样!
而正是这万亿分之一的好运,给了警方一个深入敌人内部,直接狙击罪犯的绝妙机会!
于是,单兵作战能力爆表,战功赫赫,获得过无数嘉奖的沈听,迎来了一项隐秘而艰巨的卧底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货真价实的“靠脸吃饭”。他要以宋辞的身份,潜入由宋诗为首的犯罪团伙中,找出“僵尸”背后真正的操纵者。
这场由公安部直接督办、国家刑事侦查局查办、其他各级相关部门无条件协办的狙击活动,化用了僵尸惧怕桃木的典故,被命名为“桃木行动”。
而代号“桃木”的沈听,则成为了整个行动中,最至关重要的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剧透:听哥的昵称是耳朵,虽然楚淮南、楚总尚未批准,但我单方面决定大家也都可以叫听哥,小耳朵~
第9章
林霍一向很准时,沈听坐在车里,看着他进了餐厅。
十多分钟后,打着呵欠的宋辞,懒洋洋地从车里钻出来,慢吞吞地走进了餐厅。
“早上睡了个回笼觉,要不是徐凯打电话约我一起吃晚饭,差点都忘了跟你有约了。”宋辞昨晚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刚坐下就伸了个懒腰,精神略有些萎靡。
墨镜被随手挂在衬衣领口上,他翻开菜单,朝离自个儿不远处的男服务员一挥手。
服务员小跑着过来。
他边扫边顺口报:“先来个刺身拼盘,三文鱼要鱼腩,蓝鳍金枪鱼帮我换成大脂的,两份蒲烧活鳗,两个蟹斗,一份寿喜烧……”
宋辞从小就是如此,点餐的速度很快,还喜欢点很多。
林霍坐在对面,看他点了一堆。
连站在一旁帮着点餐的服务生都忍不住打断他,跟他反复确认:“先生你们是两个人用餐吗?”
服务员是个二十岁左右长相清秀的男孩。
宋辞被他的问话逗笑了,扬着眼梢看向他:“不是两个人吃,还有谁要吃?怎么?难道你要坐下来陪我一起?”,放荡不拘的笑容里隐晦的含义,不言而喻。
那服务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男客人调戏,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宋辞最不喜欢木讷的,立马扫兴地撇着嘴,把菜单一合,骂了句“没劲”。
林霍接过菜单递给在一旁僵站着的男服务生:“先这样,你去忙吧。”
那男孩闻言,赶紧从桌面上拿起菜单,抱在胸口,得救似的跑开了。
宋辞整个背都倚靠座椅上,抬起双手又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胳膊和肩颈:“说吧,我这个傀儡现在要怎么配合林总你的工作啊?”
林霍不太喜欢宋辞半真半假的打趣,眉头难得皱了起来:“吃完饭,我会带你去公司一趟。你和……”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宋辞打断了:“吃完饭?那不行,我下午有约了。”
宋辞小时候就是旷课逃学的惯犯。现在找借口“旷工”也是理所当然。
深知他性格的林霍,看过来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两个字。
“真有约,下午两点,精神卫生中心。我一早就约好了。”宋辞喝了一口手里的热乌龙,整个人精神了一点:“我昨天夜里是真没怎么睡觉。”
林霍眼皮重重一跳,他预感这没个正形的小畜生,很可能会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
但这一次,他猜错了。
“不是忙着干别的啊,我一个人睡的。一整个晚上,我都在翻来覆去地想,我觉得公司我还是先不去的好。你先把公司的核心人员以及主营业务介绍发给我吧。”
宋辞垂着眼,双手紧握着茶杯,拇指漫不经心地在茶杯的杯口来回摩挲:“我虽然不是什么有为青年,但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生出来的儿子。我哥常说我们姓宋的都是狼。
我从前没干过什么正事,但很清楚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丢我哥的脸。
这些年我人不在国内,但还是经常能听到我哥提起你。
林霍,你是他最得力、也最信任的助手,这个我是知道的。既然我哥那种老狐狸都信得过你,那我自然也什么都听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也真心想把担子交在我手里。但是我太年轻了,这么些年,除了会瞎玩,什么都不懂。”
宋辞自嘲地笑笑,像是又默默掂了一遍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前二十五年,我除了吃喝玩乐,惹是生非之外,屁事儿都没做成过。
我哥现在这个样子,想落井下石或趁机谋权篡位的人,大概比我这辈子睡过的还多。我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见那些老狐狸。”
他抬头看了一眼林霍,但又很快垂眼看杯子。
林霍竟觉得那双湛亮的眼睛里藏着两束奇异的光芒。
难得低眉顺目的年轻人,眉目色重,骨相流畅。如雕塑般标准的俊脸上,两片轻轻闭着的嘴唇,像是艺术点评中,常被追捧的,点活了塑像的神来之笔。
林霍以前从未在宋辞身上看到过如此志在必得的笃定:“给我一点时间来准备,就算是空降管理层,我也会是着陆最稳的那一个。”
或许,苦痛与挫折真的能迫使人成长,林霍很欣慰地想道。
虽然宋诗的产业很大一部分都是火中取粟,刀尖舔血的行当。但对外一直宣称自己负责文化板块的林霍,说话永远是文绉绉的。
“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些话,相信宋先生如果知道,也会觉得很欣慰。我这几天就把主管名单和业务板块介绍都发给你。等你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再向董事会的大家正式地介绍你。”
林霍特意强调了“正式”两个字,连咬字都带着仿佛诸葛亮临危受命的郑重。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谈兵千百次,也比不上一次实操对垒,这一点,我也希望你能记住。往后,我会像配合宋先生一样地来配合你。”
宋辞从善如流地点头:“工作上的事,我都听你的。”
虽然工作上林霍可以做宋辞的引路人。但私人的事儿,他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比如宋辞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早在宋辞那个小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被特意夸大的那些传言,林霍已经听说了。
但对年轻人纵情声色留下的小小后遗症,他除了笑笑外,并不能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