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一头雾水:“哦。”
“但是,”边城说,“它存在唯一解。”
你不知道这个解在哪里,即使你知道所有系数,也没法用任何固定的公式求出它。但是,你知道它是存在的,它是唯一的,它是茫茫数域里独属于这条孤独曲线的交点。
“幸运的是,”边城说,“我找到它了。”
闻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等等,”闻笛说,“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不,”边城说,“我是在跟你求婚。”
然后,就在这片雨后的草原上,在逐渐隐没的夕阳里,在一个明亮、一个稍暗的彩虹下,面前的人单膝跪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枚简单的戒指,铂金、银色,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上面刻着科赫雪花的图案。
“你愿意嫁给我吗?”
闻笛久久地注视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也许世界还是美丽的,即使是极品音痴、感情残障、人类奇点、垃圾分类狂热爱好者、三维世界里的一点二六维生物,也可以找到那个唯一解。
生活在两个国度的人会来到一个小小的酒吧,在第一句歌词响起时相遇。
“You had me at hello。”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我知道甜甜的日常和恋爱还不够多,大家还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点呀~
(弟弟的番外我肯定会写!因为已经写了!)
第62章 主cp番外
闻笛最近像个膨胀到极点的气球。基金申请、论文发表和教学计划挤在一起,让他焦虑烦躁,寝食难安,只要有谁轻轻一戳,就会立刻炸开。
哪怕那个“谁”是正在做家务的配偶。
“你为什么要现在洗衣服?”闻笛空洞的双眼望着边城,“衣服有必要穿一次就洗吗?”
边城拿着洗衣液的手停在空中。
“你为什么要开扫地机器人?”闻笛又质问,“地上不是干净得很吗?”
圆筒状生物在边城脚上磕了一下,他俯身下去,把开关摁掉。
本以为这就是终点了,过了一会儿,闻笛又回过头来瞪着他。
“怎么了?”
“你的呼吸声太吵了。”
边城沉默片刻,走过去,把因为压力爆痘的额头摁到怀里。这会儿闻笛也不嫌心跳声吵了,颤抖着伸出手,抱住人形抱枕不放。
“刚开始几年都比较累。”边城摩挲着他的后脑勺。
闻笛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瘪了下去。他去年进了语言大学,光荣成为万千青椒中的一员。虽然语言大学并不是双一流高校,但在本专业领域排名靠前,又在北京,应聘的时候也是竞争激烈,千辛万苦才进去的。学校考核采取3+3+3模式,如果达到要求,最快三年就可以从讲师升任副教授,如果没达到要求,九年之后就很难再往上升。闻笛志存高远,觉得应该把目标订得有紧迫感一些,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对伴侣的呼吸声怒目而视。
“休息一会儿吧。”边城说。
“不行啊,”闻笛扫了眼屏幕,“教育部青年基金的申请书还没填完,论文还有一章没写,还有两门课的教案……”
他又发出一声哀鸣,瘫倒在边城胸口。“还是T大好,”他喃喃自语,“T大都不管评教。”
各个大学的考核标准不同,有些大学重视教学,课程评估就会被算进考核指标里。但T大完全不看这些,上课好坏跟评职称没关系。费不费心思备课,全凭老师良心。
不像闻笛,连续三年课程评估不在前百分之六十,校方就有权辞退他。
“我们科研压力更大,”边城提醒他,“对项目要求更高。”
闻笛想起电脑里的基金申请资料,痛苦地闭上眼睛。申请项目,费脑子就不说了,关键是写完资料,还要到各个办公室盖章签字,这种流程也很耗费时间精力。
然后他想起还有一堆发票没报销,头痛得更厉害了。
他得赶紧评上硕导博导,招人来给自己跑腿,把自己从琐事中解放出来。
念及此处,他忽然打了个哆嗦。什么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啊。
“唉,难道世上没有不剥削人的导师吗?”他抚摸胸口,问边城,“你是怎么处理杂活的?”
“我有秘书。”
闻笛停住了动作。他倒是听说过大教授有私人秘书,不过那是人家和企业有项目合作,行政、财务、外事、产学研,杂务很多,秘书是项目需要,工资可以走公家的账。但项目经费中劳务费的占比是有规定的,不能超出一定份额,闻笛的项目规模肯定发不了一个秘书的工资,他怀疑边城也够呛。
“我自己花钱雇的。”边城说。
闻笛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一句:“我的工资还没秘书高呢!”
“那我帮你雇一个。”
“啊……”闻笛踌躇起来,“我一个刚入职的讲师,还自带秘书,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别的同事会不会有意见?”
“管他们干什么,花的又不是他们的钱。”
闻笛继续焦虑地啃指甲,觉得脑子嗡嗡的,论文结语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决定休息一会儿。他倒在床上,一只手继续抱着人形抱枕,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看到老朋友又来骚扰他了。
蒋南泽的粉丝数量增长迅速,压力也随之增大,对于选题的焦虑不亚于爆痘的闻笛。他最近在找各个领域的博士做访谈节目,分享专业前景和工作心得。闻笛以事务繁忙为由,冷酷地拒绝了他,他还三顾茅庐。
蒋南泽:【考虑一下嘛,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闻笛:【你要找就找大佬,我不是把于静怡的微信推给你了吗?】
蒋南泽:【她在英国呢,我们这个节目是面对面访谈。】
闻笛:【要求真多,线上连线不行吗?】
蒋南泽:【她最近在忙一个特别重要的学术会议,我跟她关系没那么铁,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嘛。诶,你们出去度蜜月,江羽不是我们照顾的吗?】
闻笛:【行吧,你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说。】
蒋南泽:【我当你答应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蒋南泽:【到时候顺便把你老公也拉过来。】
闻笛冷笑了一声,这家伙真会打算盘,惦记着买一送一呢。
闻笛:【小心他口不择言,到时候掉粉可别怪我。】
蒋南泽:【要的就是这种戏剧效果(苍蝇搓手.jpg)】
闻笛回复完了开始后悔,为什么又给自己找事做,还承担起了劝说边城的任务。他望了眼身边的人,想了想,边城从不答应不知底细的事,于是点开蒋南泽的视频号,翻给边城看:“人家想请你做访谈。”
边城拿过来,点开一个,倍速看了两分钟。
“随便说说就行。”闻笛说。
边城居然轻易地答应了,闻笛感到出乎意料。
“说不定能让更多的学生进入数学行业。”边城说。
闻笛深刻怀疑这一点,但没有作声。边城关上访谈视频,视线从一排生化环材的醒目黄字滑下去,停在几个标着“Vlog”的视频上。“这是什么?”他问闻笛。
“用来记录自己生活的,”闻笛说,“他的Vlog一般就是虐狗,两个人去什么地方玩,拍一个,逢年过节、庆祝生日,拍一个,算是粉丝福利。有的时候,纯拍自己一天的工作,也能凑一个视频。”
边城沉默良久,发自肺腑地问:“为什么有人看这种东西?”
“看两个帅哥秀恩爱不快乐吗?”
“人家的生活有什么好看的,”边城指着其中一个视频说,“这是什么?接对象下班?这种东西也值得拍出来?”
“你不看有其他几十万人想看呢,废话真多。”
闻笛把手机抢了回来,伸了个懒腰,又从床上爬起来,万分不情愿地坐到人体工学椅上,苦闷地继续写申请书。边城在旁边,不能洗衣扫地,只好拿了一本双有理几何的专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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