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回过神来:“好。”
裴凛之对关山说:“关山,这些日子你负责海上巡防,尤其是要提防交州来的大船。”
关山抱拳:“是!将军。”
裴凛之说:“吉海,从今日起,你不再上学,跟着郎君。”
“是,师父!”吉海很激动,终于又轮到自己照顾保护郎君了。
裴凛之对萧彧说:“郎君尽量减少外出,现在人手紧缺,怕不安全。”
“我知道。”现在他身边一个高手也没有,赖峰和向阳都去了广州,只有吉海。
裴凛之和关山负责崖州的防守,非常忙,也不常在家中。
不过萧彧还是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全,萧祎派来的密探都被抓住了,就算混进来了,对方也不见得就知道自己在哪儿。况且裴凛之又往家中增派了不少守卫,都是白沙村最初一批跟着训练的佼佼者。
十月十五,下元节,两艘大船自北而来,停靠在崖州城北的海港中。
众人看见闵翀第一个船上下来,纷纷欢呼:“是闵将军回来了!”
闵翀下来之后,转身看向船上,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梁王请!”语气不亢不卑。
欢呼声停下来,大家驻足观望,一个身材精瘦的青年男子走到船头。这人身着华丽锦衣,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形容清矍,五官倒是生得好。他一副目无下尘的样子:“这便是崖州?”
刘松泉说:“回王爷话,此处便是崖州。王爷小心。”伸出胳膊去给梁王搭手。
闵翀叫过一个校尉:“赶紧快马加鞭去通知萧郎君与裴将军,就说有贵客到了。”
校尉领命,翻身上马,打马进了城。
闵翀说:“王爷,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恐怕入不得王爷之眼。你是这里等我们郎君来接呢,还是自己过去?”
梁王抬起手在头顶上遮挡了一下:“这崖州倒是好天气,都十月了,竟还如此之热。”
“那是,要不我们这里怎么一年三熟呢。王爷不耐晒,便同我一起骑马回去吧。马是劣马,比不得王爷的神驹,凑合用吧。”闵翀说着,自己翻身上了一匹马。
梁王看着另一匹黑白相间的杂色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看的马,就连刚才那个小校尉骑走的马,都比这匹马强。
他看着闵翀那匹枣红骏马,但人家就没有跟他换马的意思。
刘松泉赶紧牵过杂色马:“王爷,请上马。”
梁王瞥了闵翀一眼,不甘愿地上了马。
崖州城比梁王想象的还要破旧,倒是这城内的街道铺设得非常平整,他忍不住赞叹:“这路面好,比番禺的强多了。”他到番禺后,赶上了连绵的秋雨,铺了石子的路面泥泞不堪,一脚深一脚浅的,还都是泥水,一不留神还能崴脚。
闵翀得意地说:“这是我们郎君的功劳。等到了番禺,也照这个法子修一遍,以后梁王想打马打滚都不成问题。”
梁王身边一个人喝一声:“放肆!竟敢如此戏弄王爷。”
闵翀并不怕他:“哈哈,我是乡野之人,不懂规矩,想到什么说什么。王爷莫要怪罪!”
梁王倒是神色淡淡的:“无妨,闵将军开个玩笑而已。”
他们从北门进去,行到东西南北街的交汇处,便碰上裴凛之骑马过来了,见了梁王,他跳下马,也不行跪礼,只是抱拳弯腰:“见过王爷!”
梁王也不下马:“裴公爷无需多礼。这么久没见,裴公爷风采依旧。”
裴凛之则不动声色:“许久未见,王爷清减不少。没想到王爷会亲自来崖州。”
梁王说:“我皇兄在此,兄弟多年未见,做臣弟的难道不该亲自前来?”
“王爷如此重感情,殿下若是知道了,必定会非常高兴。”裴凛之说着,看向闵翀,“看到梁王与闵将军一同前来,想必是带来了好消息。”
闵翀抱拳,笑得得意:“幸不辱命,广州已经拿下。”
第85章 谋划
梁王在马上催促:“皇兄呢?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裴凛之说:“我马上就带王爷去见殿下。”他说完翻身上马, 一夹马腹,驱马走在前头。
梁王说:“就不能快点儿吗?”
“不能,街上都是行人, 万一踩踏了行人怎么办?”裴凛之说。
梁王看着那些衣衫粗鄙的平民:“大不了赔几个钱。”
裴凛之眉头皱了起来, 还没开口,闵翀便说了:“要不梁王下马走, 我打马从你身边过试试?”
梁王扭头瞪他:“闵将军意欲何为?”
闵翀笑嘻嘻地说:“万一不小心踩到梁王了,我多赔你些钱不就得了。”
“大胆!”梁王终于怒了。
闵翀说:“王爷也觉得我冒犯了你对吧?那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我们郎君眼中, 任何一条人命都是重要的。”
梁王闭上嘴不说话了。
裴凛之没说话,说实话有点犯愁, 他担心郎君如何跟梁王相处。
梁王自小养尊处优,在封地为王多年,一人独大, 作威作福惯了, 早就养成了高高在上的心理, 他肯定不像郎君这样爱民如子。
萧彧早已得到消息, 在门口迎接了。
看见闵翀平安归来,萧彧心中提着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说明事情非常顺利。他将视线转移到裴凛之身旁的青年, 与记忆中还是能够对得上号,只是这个梁王太瘦了点,眉宇间也藏着一股郁气。
梁王萧繇见到萧彧, 翻身下马,在萧彧面前单膝跪下:“臣弟见过皇兄!”
萧彧上前抬起他的胳膊:“起来吧。阿繇怎么瘦了这许多!”
萧繇站起来,身量竟比萧彧还略高上小半头, 他眼眶突然有点发红:“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再见皇兄。皇兄你受苦了。”
萧彧有点被他的真性情打动, 微微一笑:“我还好。倒是你, 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
萧繇点头,瘪嘴:“这数月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的苦!”
萧彧说:“那以后得好好补偿一下。赶紧进屋聊吧,奔波了一路,都该好好休息一下。”
裴凛之和闵翀紧紧跟在兄弟二人身后,萧繇的亲随也紧缀在后边。说白了,其实还是对对方没有完全信任。
萧彧倒是没想得太复杂,梁王既然主动前来崖州,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也表足了诚意。
除非这是他跟萧祎合作的阴谋,特意跑到崖州来弄死自己,然后去跟萧祎表功。可是这犯得着拿自己的命冒这个险?除非他活腻了。
进了院子,萧繇这才说:“皇兄怎么没住在刺史府里头?这宅子太小了。”
萧彧笑道:“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大了。我初到崖州的时候,住的是几间破了顶的茅草房,赶上一场暴风雨,房里没有一处是干燥的,我们在雨中站了一夜。”
萧繇听到这里,捏起拳头:“当时崖州刺史是谁来着?拖出来斩首示众,竟然敢这么对待我皇兄。”
萧彧说:“好啦,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喊打喊杀的。我一介庶民,身无分文,还想有什么待遇?”
萧繇嚷起来:“怎会身无分文,父皇竟没让你带些行李在身?你没有,裴凛之总是有的吧。”
萧彧说:“带了,刚到崖州就被人追杀,东西都被烧了,随从也都死了,只剩我与凛之。”
萧繇咬牙切齿,恨恨地在廊柱上踢了一脚:“是不是萧祎那混账东西干的?”
“刺客都死了,死无对证。”
萧繇说:“萧祎那贱畜给老子等着,迟早要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众人到了厅内席地而坐,虽然萧彧做了不少椅子和凳子,但除了非常冷的冬天和异常潮湿的春天,椅子和凳子都不大用得上,毕竟崖州这地方,还是坐地上比较凉爽。
萧彧说:“跟我说说广州的情况吧。”
一说起这个,萧繇就兴奋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跟广州刺史王启打交道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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