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听说船回来了,也都扶老携幼,朝海边赶去。家里没有亲人的,也想去看看热闹,看船带回了什么东西。
迎接的队伍变得浩浩荡荡,大家都兴奋莫名,上次这么多人去海边还是逃难呢。
萧彧赶到海边的时候,船上已经有人下来了,跟亲人们见了面,一个个都兴奋不已,诉说着离别的衷肠。
萧彧问:“闵当家和吉山呢?”
船员答:“他们在后面。”
闵翀是最后才从船上下来的,萧彧看他从小船上一跃而下,急忙迎上去:“闵当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闵翀说:“还不是你要那什么破茶树苗,否则早就回来了。”
萧彧喜出望外:“找到茶树苗了?太好了,谢谢!谢谢!”
裴凛之问:“一切可还顺利?”
闵翀说:“还行。”
吉山拉了拉肩上的包袱,兴奋地说:“郎君,你不知道,我们的货卖得多好。大当家的太厉害了。”
萧彧听到笑眯了眼:“真的啊,那太好了,闵当家真是太能干了。大家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
闵翀斜睨他:“你不上船去看一看?”
“急什么,明天再去。船又不会跑。”萧彧满不在乎。
闵翀说:“夜里还是要人去船上守一下。”
“行,我安排人上去。”萧彧叫过大勇和吉海,让他俩今晚去船上过夜,这两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们想知道船上拉回了什么。
人们折身回村,闵翀话很少,吉山则兴奋地说个不停,说他们这一路的见闻。萧彧问:“刮飓风的时候,你们到哪里了?”
吉山说:“在宝安县停下了,本来只是在哪里避风的,但是大部分东西都是在那里卖掉的,哪里的价格比广州府的还好。尤其是油纸斗笠,三十文一个全都卖光了。”
萧彧笑起来:“那还真是不错。”油纸斗笠在崖州最贵也不超过十文,说白了,崖州物价便宜,连带价格上不去。做生意,赚的就是差价。
吉山说:“大当家说了,以后不带纸去了,没多少利润,全都改成油纸斗笠。”
萧彧听见这话,问:“闵当家以后还要再去?”
闵翀头也不回地说:“不去你养得活这么多人?”
萧彧哈哈笑起来:“去、去,以后就辛苦闵当家了。”
回到家,萧彧赶紧让人给大家做吃的,犒赏一下闵翀和船员们。闵翀则扔给萧彧一个钱袋子:“你清点一下,工钱给大家发一下。”
萧彧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有不少铜钱,还有不少银两。他先是清点了所有数目,就带了那么一些东西去,居然卖了四五十两银子。他先将闵翀那部分拿出来,再给船员发工钱,发完之后,居然还剩下三十两,这一趟可赶得上家里半年的收入了。所以还是要做生意才赚钱啊。
第37章 水利
船平安归来, 家里就跟过节似的,老人孩子都精神抖擞,觉也不睡了, 都围坐在篝火边,吃着闵翀带回来的蜜饯, 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听吉山讲航海过程中各种刺激好玩的经历。
萧彧看着老人孩子满足的脸,发现闵翀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 其实内心是个心思细腻的暖男,居然还知道买糖回来。
他虽然也想知道更多出海的细节, 但还是出声打断了吉山的高谈阔论:“好了,闵当家和吉山今天刚回来,肯定很累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回去休息。你们也都散了, 去睡觉,明日还要早起训练上课。”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 回去睡觉。萧彧提着沉甸甸的钱袋, 走在人群后面, 裴凛之陪着他慢慢走,萧彧歪着脑袋, 得意地将钱袋在裴凛之眼前晃了晃,难掩兴奋地说:“嘿嘿, 我有钱啦!”
裴凛之看着他得意的笑脸, 忍不住哑然失笑:“恭喜郎君!”
萧彧眉飞色舞:“没想到这个闵翀还真是个经商天才, 那么点东西就能赚回这么多钱来。当初果然没救错人。”
裴凛之听到这里, 突然有点酸溜溜的:“可惜我不能帮郎君赚钱。”
萧彧扭头看他:“怎么不能?崖州的生意不都是你去做的?”
“那才赚多少。半年还不够人家一趟挣的。”
萧彧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多少并不要紧。而且你的才能就不在经济上。”
裴凛之沉默片刻,突然说:“我能替郎君领兵打仗。”
萧彧连忙看了看四周,然后抓住他的手腕,将人一路拖回家中,也顾不上还没睡的家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进了自己房间,萧彧将门关上,这才放开裴凛之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说:“凛之,这话可不能瞎说。”
裴凛之说:“郎君不曾想过有一天再回建业?”
萧彧摇头:“没有。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他在裴凛之的矮榻上坐下来。
裴凛之在他身边坐下来:“我知道郎君太仁义,不想再挑起争端。但我觉得,陛下所有的儿子中,没有谁能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了。”
萧彧看着裴凛之,实在很无奈,他要怎么说,自己跟从小接受王道教育的原主不一样,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很少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压根就没想过当什么皇帝,就想做个简简单单的大富翁:“凛之原来还想回建业?”
裴凛之听见这话,脸色一变:“郎君是否觉得我是个贪恋权力富贵的人?”
萧彧听出他的语气变了,连忙说:“不、不,你要是贪恋权力富贵,当初就不会跟着我来崖州,我从未这么想过。只是觉得,你心中一直还是不平的。”
裴凛之说:“对,我心中一直都是不平的,为大将军一家、为娘娘,还有你。但起初,我并没有想过再回建业,只想守着郎君平平安安的就好。只是在崖州的这些日子,郎君被限制的才能彻底得到发挥,我觉得,待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地方,太辱没了郎君。”
萧彧哭笑不得:“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为了糊口而已。”
裴凛之转身,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认真看着他:“不仅仅是这些,而是我从郎君身上看到了明和仁,郎君行事通透,英明果敢,胸怀仁义,爱民如子。郎君可知,这样的天子,才是天下百姓最盼望最需要的天子。”
萧彧真没觉得自己有经纬天下的能耐,经营一个国家,可不是管一个家这么简单,国内旧权贵和敌对势力盘根错节,改革困难重重,国外强敌环伺,虎视眈眈,时刻都在伺机蚕食你的血肉,他哪有那个操纵棋盘的能耐,就怕是一进去,就变成了一颗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棋子。
萧彧叹了口气:“凛之,我知道你胸怀天下,但我真不觉得我有那个能耐。”
裴凛之还要说什么,萧彧伸手挡在他嘴前:“好了,你不必说了。这事咱们不要再提,过好当下吧。”
裴凛之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是,郎君。”
萧彧看他眼中的火光熄灭,心里也不好受,便说:“凛之,我暂时真的没想过做什么皇帝。因为我觉得我自己的能力尚且不够,治理一个国家,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几个作坊种几亩地就能让大家吃饱穿暖这么简单。如果我不能为黎民百姓带来福祉,那么我就不愿意去承担这个责任,让更有能力的人去做这些事吧。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了。但是郎君,你不需要会做所有的事情,那样太辛苦了,别忘了还有我们呢。”裴凛之突然伸手握住萧彧的双手。
萧彧愕然地看着裴凛之,过了一会儿,他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独木难成林。不过不用刻意去想这些,顺其自然吧。”
裴凛之也露出了微笑:“嗯,顺其自然。郎君要歇了吧。”
萧彧说:“嗯,我先去洗个澡。”
“我给郎君提水。”裴凛之的心情好了不少。
翌日一早,萧彧起来,也顾不上吃朝饭,便跑到海边去了,闵翀正在指挥人往船下搬东西。很多茶树苗,而且株高还不小,都有二尺来高,种下去明春就能采摘茶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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