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赶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萧彧心狂跳不已,正要转头,身体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了,熟悉的味道和感觉顿时包裹住了他。
“凛之?!凛之!”萧彧叫第二声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是他回来了!
“嗯,正好回来陪你赏花。”裴凛之抱住他,用胳膊环了环他的腰,“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萧彧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有点难以置信,他伸手摸着裴凛之的脸庞:“果真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凛之用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在他鼻尖上轻轻磨蹭:“你要不要确认一下?”
萧彧捏了捏他的脸,微凉的,软乎的,是真的:“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回来都没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你果真瘦了,没有照顾好自己。”
“不是,夏天太热,食欲不太好,最近天气转凉才好些了,肉很快就能长回去。你又黑了,是不是旅途太劳累了?”
“北边太过干燥、雨水少,不如南边气候宜人。我倒有点担心你不能适应那边的天气。”长安什么都好,唯独这水差点,也太过干燥,裴凛之担心自始至终都生活在南边的萧彧不能适应。
“无妨,慢慢就能适应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只余下彼此,旁的一切都已经远离他们而去,什么家国天下,此刻都不及此刻的眼前人。
裴凛之伸手摩挲着萧彧的脸庞,视线落在他莹润的唇上,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想要亲上去,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不合适。
萧彧见他舔唇,也下意识跟着舔了一下,又实在忍不住,凑上去啄了一口。
裴凛之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主动,呼吸都停了半拍,他搂着人赶紧转身回寝宫,用脚尖将房门一勾,关上了,将一众侍卫都关在了门外,然后低头一股脑地吻了上去。
萧彧像离水已久的鱼儿再次扎入水中,拼命地喝着水,甚至还有点儿溺水,但内心的狂喜与幸福令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此刻就想与裴凛之连成一体,哪怕是溺毙也甘之若饴。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终于平息了下来。裴凛之心满意足地拥着怀中的人,恋恋不舍地吻着他的脸、唇、喉结与锁骨,果然只有回到他身边,自己的身心才算是有了真正的归宿。
萧彧并没有睡着,他只是累得不想动,闭着眼睛依偎着裴凛之,感受着他的亲吻,心仿佛被泡在蜜罐里似的。
“何时从长安出发的?”
裴凛之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听见这句话,他一愣,然后笑了:“没睡呢?”
萧彧抚着他的胳膊:“哪舍得呢。总是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的,还在外头跟人拼命,怎么叫人放得下心。胳膊好了吧?”
裴凛之笑起来:“早就好了。除了那次与宇文智交手,我后来再也没受过伤。七月中旬从长安出发的,去了豫州和兖州,顺便查看了一下边关防守,所以耽误了些日子。”
“也不提前告诉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你可是大功臣啊。”惊喜他是很喜欢的,但凛之是功臣,凯旋怎能不引起重视。
“也无妨。我只想你高兴。”他打仗并不是为了立功,只是想完成两人的共同目标,他知道,萧彧从未把这天下当成他一人的天下,而是全天下人的天下。
“这次回来不会走了吧?”
“暂时不会了,除非去打东戎。”
萧彧笑起来:“那就再养上两年,待咱们骑兵羽翼丰满再去收拾东戎。”只要驱逐东戎到长城以北,大一统也勉强算是完成了。
第185章 团圆
裴凛之回来了, 萧彧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心情也如秋日晴空一样疏旷明朗,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心气儿也平和不少, 平日里朝堂上那些烦心事似乎也没那么烦了。
这一年裴凛之不在京中,关山也去了边关, 前线一直在打仗养兵,朝中事务繁多,各种状况频出,搞得萧彧是焦头烂额。
养着十几万兵马和数万役夫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压力不可谓不大。朝中大臣也不是都支持北伐的, 反对者认为根基尚浅,经不起这么大规模和这么长时间的战争消耗。
萧彧咬牙顶着, 不松口, 前线需要的一切都源源不断地供应过去, 人马、粮草、衣被、药材、军饷、抚恤金等等。
尽管打着仗, 萧彧也没有增加农业赋税,农业是国之根本,只要农业是稳的, 国家的基石便在。
但维持战争需要钱, 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商业税上,统一增加了一至两成。
从事商业活动的主要是原来的地主阶层, 这自然引起了这部分人的不满,但又莫可奈何。
萧彧接管安国之前, 人口是按等级划分的, 贵籍、良籍、商籍、奴籍与贱籍, 从出生时就已经给人划分好了等级, 且是难以逾越的。
萧彧如何忍得了这种等级划分,所以他取缔了贵籍、商籍与贱籍,只保留了良籍与奴籍两种。
因为原来的地主富户阶层都养着不少家奴,这些人都属于他们的私有财产。
萧彧并没有一次性完全取缔奴籍,但奴籍和良籍一样享有均田政策,并且还出台了详实的奴籍保护法规,在实际地位上,奴籍与良籍相差不大。
奴籍生出的子女,全都为良籍。若是不登记入册,就无法分得田地。这样一来,瞒报隐报的几率便大大减少,那些主人家不会为了隐瞒人口而平白多养几张嘴。
朝廷还颁发政令,禁止一切人口买卖,哪怕是从别国掳回的战俘、买回的奴隶,都不能再入奴籍。
这样一来,地主阶层就无法通过买卖人口组织上规模的叛军,而有田地的普通百姓也不会轻易跟着他们去造反。
为了筹钱,萧彧甚至还铸发了券币,也就相当于国库券,向民间发售,承诺一定的利息,三年或五年到期兑换。这法子可比增铸钱币合理多了,至少不会引起大量货币流入市场从而导致通货膨胀。
发行券币类似于民间的放贷,只是利率要低于民间的高利贷。但由于是朝廷发售的,信誉有保障,百姓都愿意购买。券币发行得非常顺利,短短一月内便已售完。
这法子令闵翀这个钱搂子都拜服不已,萧彧竟有如此妙招,不用抢不用坑,便能筹集当下需要的费用。
用这个法子还有一个好处,购买券币的主要是原来的地主阶层,因为只有这些人手中才有多余的钱来购买券币。
他们买了朝廷的券币,为了到期能够赎回自己的钱,自然得支持朝廷的一切举措,彻底死了那份蠢蠢欲动的不安分之心。这对维护稳定也是一大助益。
裴凛之了解清楚萧彧这一年多的举措,眼中的赞许之情都溢出来了:“我就说了,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来坐这个位子。”
萧彧苦笑:“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都是被逼出来的。这么大个摊子,总需要人来收拾。”
裴凛之给他捏肩膀:“就是辛苦你了。”
萧彧说:“也还好,再辛苦也不及你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说到这个,将士们的抚恤金还没凑齐呢,愁人。不管赚多少钱都不够用!”
裴凛之说:“抚恤金的事暂时不用担心,我们从西戎那儿缴获了不少金银,还有西戎的铜币,拿来重新熔铸了,再给将士们发放抚恤金吧。”
萧彧闻言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还好,还好,这个难题可算是解决了。”难怪有以战养战的说法,这不就是现成的么。
以后打东戎就不这么着急了,休养两年,储备一点财富再打吧,不用这么捉襟见肘,就是东戎境内的汉人百姓还要再受几年苦。
天下一统,国泰民安的日子何时才能实现呢?真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裴凛之回来没两日,便是中秋。时人尚未重视中秋佳节,但萧彧很看重,每年中秋都会隆重庆祝,不仅要拜月赏月,还要聚会团圆。
中秋这晚,萧彧便在宫中设宴,邀崖州旧部欢聚,算是一场家宴。
从心理上来说,从崖州带来的人才是萧彧最为信任依赖的,是真正的自己人,比之下属与同僚的关系,他更愿意将他们视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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