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剥。”
萧繇看一眼裴凛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来。”
萧彧给三人的茶杯倒满,说:“阿繇,要不你也找个伴儿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里也有股子盼头。”
萧繇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锦雪不在了,我心里的盼头也就没了。”
萧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原来看起来这么不着调的萧繇竟是如此深情。
裴凛之突然说:“王爷,王妃若是知道你待她如此情深义重,她九泉之下定然十分慰怀。但她若是知道你一直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她定然也不会安心。你惦记她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永远活在回忆之中。”
萧彧诧异地扭头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会开导萧繇,便悄悄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阿繇,凛之说得对,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要向前看。这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难道不该活得更快乐一些吗?”
萧繇点点头:“皇兄说得对。我出去走走,不想被虐狗了。”
萧彧忍不住笑出声:“去吧。”
萧繇离开之后,裴凛之说:“我陪你下一盘?”
萧彧抓住他的手:“不下了,陪我坐会儿。”
“好。”
萧彧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堆码起来,与裴凛之靠在枕头上,歪着说话。
萧彧抓起裴凛之的手,端详了一会儿,摸着他手心里的厚茧:“你的手长得真好看,手掌宽而不厚,手指细长,指节分明,就是手心的茧子太厚了。等将来天下定了,你手上的茧子才能消除吧。”
裴凛之说:“便是不消也没什么,我愿意为你执剑守护天下。”
萧彧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要生个孩子?”
裴凛之顿了一下:“我生孩子?跟谁生?你吗?”
萧彧笑起来,抬手捶他胸膛:“你想得美!”
裴凛之抓起他的拳头,放在唇边吻了吻:“生不了就不生。等百年之后,我与你同葬一穴,你的子孙后代来祭拜你的时候,顺便分我点祭品好了。”
萧彧听见这话,鼻头有点发酸:“好。要不也像我一般,收养一个孩子吧。”
裴凛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不了,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我收养一个孩子,把他养在哪里?宫中吗?这不成规矩。我自己另外开府我又不乐意,就这样吧,反正我没有长辈,没人能管我。”
萧彧伸手环住裴凛之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听着这个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满腔的热血都是为自己而流:“那我便让阿平好好孝敬你。设若我先走一步……”
裴凛之连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呸呸,大过年的说这话做什么!”
萧彧拿下他的手,说:“好吧,不说这个。不管怎么样,阿平待你都会像待我一样。”
“那当然,我是他师父,师父可不跟父亲一样的。真要立阿平为太子?”
“嗯,不然还能立谁?如果萧繇有儿子,我说不定还要考虑一下,现在他没有,那就只有阿平了。”萧彧说。
裴凛之叹息:“不知道萧繇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那我也管不了,谁叫他自己不生呢。不过我看萧繇那性子,应该也不是一个特别注重名利的。”
“希望如此。不过不用担心,我替你看着呢。”裴凛之说。
“嗯,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萧彧满足地说。
立储君的事就定在正月初九,假期结束后上朝的第二日。这几日萧彧已经跟阿平说过了,要立他为太子,礼部尚书王启亲自来宫中对阿平进行立储礼仪训练。
九岁多的阿平已经懂事了,他疑惑地问:“爹爹,为何让我做太子?以后你不生弟弟了吗?”
萧彧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是有人在背后跟他说过这些事,便说:“不生了。你就是爹爹唯一的儿子,太子你不做谁来做?”
阿平顿时笑逐颜开:“我最喜欢爹爹了!”这么大的孩子,兴许还不知道太子意味着什么,但他明白一点,他是爹爹唯一的儿子,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分走。
第167章 新气象
王启来给阿平做礼仪训练, 简直惊掉下巴。要说阿平也是从小就被萧彧亲自带在身边的,然而这孩子竟是什么规矩都不懂,见面除了礼貌打招呼之外,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完全就是个一个野孩子, 真不知道萧彧是怎么教的。
王启只得从头开始一一教起,包括坐、立、行等姿势。但阿平哪里坐得住,刚让昂首挺胸跪坐了一刻钟, 他便说:“王大人,我想如厕。”
王启说:“去吧。速去速回。”
但阿平这一去就是一刻钟, 王启等不到人,出来一看, 好家伙, 正在院子里蹲着跟一只小兔子玩。王启清一下嗓子:“殿下!”
阿平收到惊吓:“大人!”
“殿下莫不是忘了, 咱们还要训练礼仪。”王启语气不喜不怒, 颇有几分威严。
阿平只好放下小兔子,站起来乖乖回屋训练。
王启的训练非常严苛, 表情、动作、姿势等各方面都要训练:“男子理当坐如钟、立如松、行如风、卧如弓。殿下将来是九五之尊, 天下百姓的表率,所以必须要仪态端方,如此方能震慑百官和百姓。”
阿平呲牙笑:“可是爹爹说了,要以理服人, 别的都是浮云。”
王启一口气差点没接上,他说:“这仪态是先贤传下来的古训, 是对君子的要求, 也是自律的一种表现, 殿下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怎能日理万机,做一位明君呢?”
阿平似懂非懂,眨眨眼:“我必须要学好礼仪,才能当明君吗?”
王启点头:“对。”
阿平只好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正襟危坐,开始枯燥乏味的训练课。但这样的礼仪训练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一动不动坐上一刻钟还行,但超过半个时辰,那就很煎熬了。
两刻钟后,阿平又说了:“王大人,我想喝水。”
王启严肃地说:“坐满半个时辰方能结束。腰杆挺直,抬头、挺胸、收腹,手不要乱动。”
阿平又坚持了一刻钟,实在受不了,跟王启抗议:“爹爹也没这么坐过啊,为什么我就要这么坐啊。这比我平时练武还辛苦,我宁愿去扎马步。”
“练武那是粗鄙之人才做的事,殿下贵为一国储君,要多学习治国安邦的本领,而非在旁的杂事上浪费时间。”王启说。
“王大人此言差矣,礼、乐、射、御、书、数为君子六艺,习武乃有强身健体之效,怎能算是浪费时间?”萧彧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接过了王启的话头。
王启吓得连忙转身行礼:“陛下!”
阿平见到萧彧,顿时像看到了救星:“爹爹!我腿麻。”
萧彧说:“坐多久了?”
王启说:“三刻钟了。”
萧彧说:“起来吧,坐久了血液不畅通,影响长个儿。”
“谢谢爹爹!”阿平赶紧爬起来,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麻差点没站起来。
萧彧伸手拉了孩子一把,对王启说:“小孩子生性喜动不喜静,训练时间不要超过两刻钟,他坐不住,效果不会好。”
王启拱手作揖:“殿下性子过于跳脱,只怕将来坐不住,所以还得趁小多磨练一下。”
萧彧说:“这倒不必担心,阿平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他是个注意力专注的孩子,一旦静下心来做某件事,他会沉浸其中,做淂非常好。王大人只需训练他立储典礼上的礼仪流程即可。”
谁说皇帝就该一本正经正襟危坐,不耽误正事,平时该如何便如何,又不是靠形象吃饭的。
王启看着萧彧,喃喃地说:“陛下对殿下会不会太纵容了?”
萧彧斜睨他:“纵容?没觉得,孩子就该保留他的天性,什么年龄段干什么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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