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目送他们的小船消失在迷雾中,太阳越升越高,海面的浓雾也逐渐消散开来。船舱里的村民们也待不住了,纷纷上了甲板。
里正问:“萧郎君,你觉得情况到底如何,会顺利吗?”
如果不顺利,难道他们就都要在船上待着了,虽然船上有一些海贼储备的吃食,但那能支撑多久呢。
萧彧说:“再等一等,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了。”
此时海面上的浓雾已经完全消散,只剩下蓝天碧海,以及海面上粼粼的波光,远处现出隐隐约约的海岸轮廓,他们的船离岸并不太远,但也看不清岸边的场景。
太阳越升越高,不断有人来问什么时候回去,就在萧彧心底的惶恐越来越大的时候,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一艘小船。一人划船,一人立在船头。终于,萧彧看清了船头的人,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吉海喊起来:“郎君,是师父!”
萧彧笑起来,举起胳膊朝裴凛之挥了挥,转头对船上的人说:“好了,可以回去了。”
众人欢呼一声,男人们都跑去船舱中划船去了。
小船很快就到了大船附近,裴凛之仰头看着大船上:“郎君,我来接你回家。”
萧彧笑起来:“都妥了?”
“嗯,已经妥了!”
吉海急忙问:“师父,我大兄呢?”
裴凛之说:“你大兄受了点伤,在家歇息,不碍事,只是小伤。”
吉海一听兄长受伤,难免有些担心,但听说不碍事,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旋即又有些激动起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大兄以后都不会走了,他会留下来?
裴凛之抓住萧彧放下的软梯,两下就到了船边,本来完全可以自己上来,但看着伸到眼前的萧彧的手,伸手抓住。萧彧将他拉上来,两人相视一笑,萧彧的心终于踏实了:“你没受伤吧?”一边问一边赶紧检查裴凛之身上,他已经换了衣服,想必之前那衣服已经脏了。
裴凛之摇头,含笑道:“郎君,我没事。”
“那就好,海贼呢?”萧彧问。
裴凛之说:“都被抓起来了。”
村民们都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回事,裴凛之三言两语地解释:“昨晚海贼偷袭州城,我与崖州刺史里应外合,击溃了海贼,所有的海贼都被抓起来了。以后不会再有海贼来抢劫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太好了!”
萧彧长舒了口气,总算可以给大家一个交待了。不仅解了崖州围困之危,也没了后顾之忧,简直是一举几得的喜事。更重要的是,裴凛之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大船能跟薛钊要来吧,崖州也没水师,要这船也没用,自己要了来,就能实现航海梦想了。星辰大海,我来了!
第20章 战利品
回程路上,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危险解除了,正好今天又是元旦, 可谓是双喜临门。
萧彧和裴凛之并坐在船头, 与船一起破浪前行。裴凛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萧彧肩上,萧彧扭头看他:“我不冷。”
裴凛之将手覆在他手背上:“郎君的手太冰冷了。昨夜上船后是不是没再睡, 一直在甲板上吹冷风?”
萧彧摇头:“没有, 夜里风太大, 我下船舱去了。天亮后才上来。”
“那还差不多, 别着了凉。”裴凛之说。
萧彧说:“凛之与我说说昨夜的事情经过吧。”
裴凛之便简短地说起了昨夜的事,他们赶到州城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攻破了。很显然,以崖州固若金汤的城墙, 要段时间内攻破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内应。
当时城内一片混乱, 不少房子都被火点着了, 到处都是抢掠的海贼、惊慌逃命的百姓以及慌乱抵抗的官兵。
海贼头领闵翀正领着人在围攻刺史府, 刺史府也失火了, 幸亏裴凛之及时赶到,一箭将闵翀射下马来, 解了刺史府之危。裴凛之命官兵四处大声散播叛贼首领闵翀已死的消息,这一消息果然大大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正在兴风作浪的海贼听见头领已死, 便开始乱了阵脚, 溃不成军, 往城外溃逃而去。
薛钊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气得几乎吐血身亡,差点连自家妻儿老小都保不住,要不是裴凛之,崖州今夜就要易主了。闵翀中箭后并没有死,被抓了起来,薛钊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亲自点兵整队,誓要将所有海贼一网打尽。
海贼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纪律涣散,等崖州守城将士缓过劲来,这帮海贼便显得不堪一击。裴凛之与薛钊率官兵一路追击,剩下的海贼果然逃到了他们村外的海滩,却发现原本等在那儿的船只已经不见了,一些海贼放弃了抵抗被抓了,还有一些慌不择路,直接跳进了海中,但也难逃被抓被射死的命运。
萧彧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头皮不禁有些发麻:“一共杀了多少海贼?”
裴凛之说:“死伤过半,剩下的全抓起来了。”
“那海滩应该已经清理了吧?”他可不想回到岸边,便看见一地尸体,何况船上还有那么多的村民。
裴凛之说:“已经清理干净了,其实我们天刚亮时就已经结束了战斗。主要都是在清理战场了。”
“那就好。”萧彧用手抚了抚胸口。
裴凛之说:“一会儿下船的时候,我还要交待一下大家,回家之后还要先检查一遍屋里屋外,以免还有海贼的漏网之鱼躲在村里。”
“是该谨慎一点。”萧彧说,“对了,昨晚船上那些守船的海贼呢?”
裴凛之说:“我将他们全都捆绑起来,扔在一艘船上,然后将船推进大海,任其自生自灭了。”
萧彧默然,这样的话,那就是九死一生了。虽然他们没有参与攻城抢掠,也许罪不至死,但如果留下那些人,他们就会知道海贼的覆灭跟村民有关,日后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裴凛之显然早就想清楚了,不能将这潜在的危险留给村子,这样处理是最好的。
“城中百姓损失大吗?”萧彧问。
裴凛之摇头:“暂且不知。死伤肯定会有一些,守城将士伤亡数量应该不少。”
“这么大的事,薛钊会上报朝廷吗?”
裴凛之说:“应该瞒不住。我会同他说,别在奏折上提我的名字。”
萧彧扭头看着他一眼,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萧彧看看脚下的船,说:“能跟薛钊要到这艘船吗?”
“郎君喜欢这船?”裴凛之问。
萧彧说:“喜欢。”
“郎君要船做什么?你想回建业?”裴凛之问。
萧彧连忙说:“不不,我不回建业。我想让这支船队走海路去安南、天竺、波斯,打通海上丝绸之路。”
裴凛之闻言轻笑起来:“郎君想贸易赚钱?”
萧彧说:“对,你不知道沿着海往波斯那边去,一路上会有多少奇妙的地方,还有多少富饶的物产,多少奇珍异宝,我做梦都想出海去环游世界。”不光是东南亚、南亚和西亚,他还想去新大陆,那才是一个被造物主眷顾的地方,赐予了那么丰饶的物产。
裴凛之听他这么说,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如若殿下有朝一日要重返建业,这便是最基本的保障,他毅然道:“我去向薛钊讨要这艘船。”
萧彧笑起来,用手肘撞撞裴凛之:“就知道凛之最好了。”
裴凛之喜欢他这些小动作,显得亲昵,他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倾斜,挨住了萧彧。萧彧感觉肩上有重量,但也没有退开,而是说:“凛之,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裴凛之没动,只是“嗯”了一声,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船终于靠了岸,人们欢呼起来,放软梯下船,登上小船再上岸,大船是没法靠岸的,除非有深水码头,日后若是真要进行海上贸易,修深水码头也是必不可少的。
萧彧注意到沙滩上脚印凌乱,还有遗落的武器,很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混战。还好,没有看见尸体和血迹,海水颜色也是正常的,负隅顽抗的人应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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