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那暂时就这样吧。”家中那些妇人,不是年岁太大,就是自己正好也带着幼儿,要不就是身体不好,还真就是徐江娘和吴家娘子合适。
裴凛之嘴角微翘:“郎君让小春还是鱼儿带?”
萧彧说:“小春吧,她之前带过根儿,有经验。”
根儿是那帮孩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现在三岁了,已经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上课。因为不愿意跟着老人们,老人们要干活,又怕小的乱跑,便用绳子绑在小的腰间束缚住,不让跑远了。小的都不喜欢受束缚,便都跑来上课了。
裴凛之说:“郎君自己抚养,便不能避嫌了,只怕有心人做文章。”
萧彧看着怀里的阿平,小家伙一脸天真无邪地把玩自己的衣带,真不想将这么可爱的孩子牵扯到权力的漩涡中去,便叹息说:“这孩子也算跟我投缘,我就不信护不住一个孩子了。”
“不是怕郎君护不住这孩子,而是怕京中的人对郎君忌惮。”
萧彧看着他:“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又没说要收他为儿子,他就跟咱们家所有的孩子一样,都是无人认领的孤儿,他的身份不会公开,这衣服往后是不能穿了,玉也不能带了,将我以前的衣服改一改给他穿吧。”
“既然跟别的孩子一样,那也穿粗布吧。”裴凛之说。
“那也用我的旧衣服改一下。”萧彧说,穿过的旧麻布衣更为柔软,适合给孩子穿。
就这样,阿平成了萧彧家收养的众多孩子之一,唯一不同的是,他晚上是跟着萧彧和裴凛之一起睡的。
数日后的清晨,萧彧还没醒,便听见吉海在门外喊:“郎君,郎君,我们抓了几个贼。”
第49章 帮手
萧彧猛地惊坐起来, 便看见正努力啃咬自己胖脚丫的阿平,顿时所有的慌乱都烟消云散,他笑了起来:“阿平, 你在干什么呢?臭脚丫好吃吗?”他将阿平的手脚分开。
阿平咧嘴望着他傻乐,露出粉嫩的牙床, 嘴角淌着口涎,看得人心都化了。萧彧抱起小家伙, 忍不住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阿平今天真乖,醒来了没吵我。”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裴凛之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郎君醒了吗?”
萧彧这才想起来正事,说:“醒了。怎么回事?哪来的贼,偷了什么?要送官吗?”什么蟊贼不长眼, 偷到他们村来了,不知道白沙村的人比贼还凶悍啊。
裴凛之推门进来, 看见萧彧正在粗暴地梳自己的头发,便将门随手一掩, 过来从萧彧手里拿过梳子, 替他梳起头来。
萧彧深为自己浓密的头发苦恼,在一年四分之三都是夏天的崖州, 拥有这样一头长发是多么煎熬的事,简直就是顶了个火炉在头顶, 洗头梳头都极其费时费力,他无数次想一把剪掉,到底还是没敢冲动。
发量多唯一的安慰, 大概就是中年后不必担心秃顶。
萧彧说:“你还没跟我说呢, 到底是什么贼。”
裴凛之说:“就在外面院子里, 一会儿郎君去看看就知道了。”
“偷了什么?”萧彧问。
裴凛之面无表情地说:“还没来得及偷, 被我先打了一顿。”
萧彧啼笑皆非:“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贼,有几个人?”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打一顿再说。”
萧彧笑道:“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裴凛之将萧彧的头发结成鞭子,盘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别住:“郎君自己去看吧。”
萧彧说:“那阿平呢?”
裴凛之回头一看,小家伙自己在床上玩得无聊,正倒爬着要下床来,裴凛之过去,一手将他捞了起来:“带去。”
萧彧想说这样不太好吧,但裴凛之已经拉开门出去了。他只好跟上,走出门去,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三个形容狼狈的人,有一个还是熟面孔,正是过年时来过的赖平川。
赖平川一见到萧彧,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公子饶命!”
他的同伴见他跪下,也赶紧跪了下来:“大公子饶命!”
萧彧见到赖平川,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对裴凛之说:“果真该打!”
赖平川膝行了几步,说:“大公子息怒,都是我的主意。上次大公子直接拒绝了我们,但吾主还是决意把小、小主人送到这里来。我怕大公子拒绝,才出此下策。不关他们的事,大公子要责罚就罚我吧。”
裴凛之臂弯里的阿平见到赖平川,显得很兴奋,咿咿呀呀地朝他伸长了手臂,似乎想要他抱。
赖平川听见阿平的声音,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小世子健康活泼,暗暗松了口气,在在理果然能得到极好的照顾。
萧彧冷冷瞥着赖平川,对裴凛之说:“凛之,既然扔孩子的人已经来了,就把孩子还给他们,赶紧带走吧。”
赖平川吓得赶紧磕头:“大公子息怒!小人错了,小人就不该再出现在这里。小主人既已送到,我们的使命便已完成,对得起主上的知遇之恩。求大公子善待小主人,有朝一日大公子若再见到吾主,便请转告他,我们幸不辱命。”
他说完突然跳起,头狠狠朝廊前的木柱上撞去,竟是一心赴死的决绝。
萧彧吓一大跳:“你干什么?!”不会是想在自己家里寻死吧。
一直站在那几人身边的吉海动作更快,一个飞身便将赖平川踹翻在地。
裴凛之不耐烦地喝了一声:“够了!你想弄脏我们这院子,还想吓坏你家小主子是吧?”
赖平川赶紧翻身蜷缩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大、大公子,裴公爷,小人知错了,我们不弄脏这里,我们找地方自行了断。”
萧彧翻了个白眼:“行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还是个爷们吗,谁让你去死了?不就是想把这小子赖给我吗?”
赖平川磕头如捣蒜:“小人是不想给大公子添麻烦,也是为了保护小主人的安全。”
萧彧冷笑:“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们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我自己也朝不保夕,我是没有办法保证你家小主人的安全,你们想要他安全,就应该带他去一个没人认识的深山老林过隐姓埋名的日子,而不是把他送到我这里来涉险。”
赖平川趴在地上:“小人不敢违背主上的命令,主上将小主人送到大公子这里,自有他的深意。求大公子看在吾主的份上,收留了小主人。”
萧彧问:“老三何时去的西戎?”
赖平川说:“上月初八动身,此时想必已经抵达长安。”长安是西戎的都城。
“只有你们三个护送过来的?”萧彧问。
“还有一个乳母,船上突发急症,不及上岸便已殁了。”赖平川说,“幸而小主子安然无恙。”
“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赖平川依旧趴在地上,将掉在地上的包袱捡起,双手托起来:“我们今日来送还小主人的东西。确保小主人无恙,我们这便离开。”
萧彧不接包袱:“我问的是你们离开后打算去哪里,不回你们主子身边?”
赖平川低着头说:“我们三个如今是小主人的侍卫。既然小主人已经有了最好的归宿,我们便找个地方自行了断,不泄露小主人的下落。”
萧彧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死脑筋:“我不都说了,你们就算死了也没用。就算不泄露他的下落,他也不是绝对安全的,我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们既然选择把他送来,就该接受这个事实。”
“小人明白。”赖平川说。
萧彧问:“我且问你们,都有谁知晓你们的身份?”他知道越王派这些人来这边送儿子,挑的绝对是身份可靠的人。
果然,赖平川说:“除了吾主,并无人知晓,我们是主上的暗卫。”
裴凛之说:“那这么说,你们的身手应该不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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