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繇听到这里,怔了半晌:“皇兄说得有理。”
萧彧斜睨他:“可是遇到心悦之人?”
萧繇笑一笑:“以后与皇兄说。”
“那便尽人事罢。”
萧繇说:“皇兄为我颁一道圣旨罢,三日后我便启程。”
“如此匆忙?”萧彧倒是吃了一惊。
萧繇说:“打仗布局贵在神速。”
萧彧挑起眉,现下并无战事,他所指的布局是针对什么呢?这倒令人回味了。
接下来几日,兄弟二人就长安那边的状况谈了许多。萧繇将裴凛之换回来,长安便由萧繇主事,如何与吐谷浑、东戎以及柔然打交道,如何治理秦、渭、凉等州,都是他要操心的。
这日傍晚,兄弟二人谈完正事,准备用晚膳,萧繇突然起身:“皇兄,我不吃了,还有点私事。”
萧彧很意外:“已经是饭点了,还去哪里?”
萧繇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摆摆手:“不必理会我,我自有安排。”
萧繇迎着晚霞出了宫门,翻身上了马,问亲随:“戚大夫今日都去了何处?”
亲随答:“上午去了太医馆,下去在本草堂坐诊,方才才回去。”
萧繇一夹马腹,朝戚阔的住处奔去。
戚阔从自家医馆回来,沐浴更衣,穿着宽松的长衫,准备吃饭,此时家中仆人来报:“少爷,王爷来了。”
戚阔皱眉,说:“说我此时正在忙,不见。”
萧繇人已经到了门口,笑道:“小戚大夫忙什么?”
戚阔看着他:“王爷,虽然我人微言轻,但这好歹是私宅,不请自来说不过去吧。”
萧繇说:“你看我端着身份来压制你了?出入友人家中,难道也需通报?小戚大夫未免太疏离,这样可是交不到朋友的。”
戚阔说:“王爷此次来,所为何事?”
萧繇看着桌上的菜,就是简单的两荤一素,分量也不多,笑道:“可不巧了,我尚未用饭,正好赶上用饭,不请我吃个饭?”
戚阔看着他:“王爷不请自来,我们并未提前准备饭菜。”
“不用提前准备,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萧繇已经在桌边坐下来,等着主人给他拿碗筷。
戚阔十分无奈:“饭做得不够,恕不能招待王爷。”
萧繇说:“这好解决,我请小戚大夫吃饭吧,巷子外的鸿宾楼就挺不错。”
戚阔说:“王爷有话直说吧。”
萧繇看着他:“明日我便启程去长安了,今日特地来知会小戚大夫,你还同我们一道去吗?”
戚阔愣住了:“这么快?”
萧繇淡淡一笑:“对,皇兄要求的,圣旨都发了。你若是想去,今晚便收拾行囊,明日巳时发船。当然,小戚大夫不愿意去也能理解,毕竟年纪到了,是该成亲了。”
戚阔脸有点发红,嗫嚅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萧繇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又将视线落在他的领口,他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衫,腰间随意系了一个绳扣,领口露出一大片,房里亮着油灯,被晕黄的灯光一照,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萧繇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视线移开,站起身来:“话已捎到,那我便告辞了,小戚大夫赶紧用饭吧。”
戚阔急忙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挽留的话,待萧繇走了,他的肩垮了下来,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自从那日叔父当着萧繇的面,同他提及给他合了一位八字相配的女子,他同意去说媒之后,萧繇就再也没出现过。今日出现,竟是来道别的,当然,也不算是道别,而是来通知他的。
第183章 愿者
戚阔没滋没味地吃着饭, 扒了几口,然后放下碗筷,起身去收拾行李。
仆人问:“少爷, 不吃了吗?”
戚阔说:“不吃了, 收了吧。”
收了一会儿, 又将东西放下来:“卷柏, 掌灯,我要去一趟老爷那边。”
叫卷柏的仆人赶紧去点灯笼:“好了, 少爷。”
戚阔并不与叔父住一起,叔父子女多,过于嘈杂, 加上他的特殊癖好, 有碍观瞻,入太医馆后,便在外面另外租了宅子。
戚阔的叔父戚越来京城开医馆已有十来年, 已经扎下根来, 医术也颇为了得。难得的是待戚阔视如己出, 十分疼爱,为了侄子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前阵子老家捎了信过来,说寻到了一个与戚阔八字相合的姑娘, 他高兴极了, 这不,正准备带戚阔回老家去提亲呢。
见到戚阔来, 戚越很高兴:“阔儿用饭了不曾?”
“已经吃过了, 叔父。”
戚越说:“来陪叔父喝杯茶。”
戚阔看一眼正在陪叔父纳凉的婶母和堂弟堂妹们, 说:“叔父, 我有话同你说。”
戚越站起身:“去书房吧。”
进了书房, 戚越看着侄子:“说吧,何事?”
戚阔舔了舔唇,说:“叔父,我明日要去长安了。”
“这么快?不是说能待上一些日子吗?”戚越惊讶地看着他。
戚阔说:“陛下临时颁了圣旨,要求尽快去长安。我不能回老家了。”
戚越说:“你不能回去,那我回去替你提亲。”
戚阔忙摇头:“别去提了,我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归来,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戚越急了:“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适的,怎么能够错过。过了这村,恐怕就没那店了,你难道不成亲了?”
戚阔喉头滑动一下:“侄儿此去,兴许数年不得归来,总不能让人一直等着。多谢叔父这些年为侄儿操心,侄儿铭记于心。”
戚越看着他,神色复杂:“你就不能留在太医馆,不去长安?”
戚阔说:“朝廷安排我去,我不能拒绝。况且我专攻外伤,战场是最好的去处,袍泽们更需要我。”
戚越还是不愿意放人:“你只是个大夫,往战场上跑多危险。”
“正因为我是大夫,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那边有更多的生命需要我去挽救。叔父,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收拾行囊了。”
戚阔不待叔父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多留一会,就没法拒绝了,毕竟叔父是是这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可他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活法来,自在一点,恣意一点,有追求一点。
他原以为婚姻就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成了亲再培养感情。然而看到孟思归的青梅竹马之情,关将军与苏大人也是先相识相知才相守,他怎能不羡慕?
至少在成亲之前,就认识对方了解对方,而不是非得到成亲之日才能知晓对方长什么样,更遑论了解彼此,不论喜欢与否,都得一生相对。
所以决定去长安,很难说不是为了逃避什么。
翌日辰时,戚阔的小院外来了辆马车,是萧繇的亲随:“王爷让小的来问一声,戚大夫去不去长安,若是去,便载你一程。”
戚阔看着亲随,朝马车后看了一眼:“王爷呢?”
亲随说:“陛下在给王爷践行,他们已经去江边了。戚大夫去吗?”
戚阔说:“稍等一下。”
他转身回屋,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上车。临行前嘱咐卷柏,让他将房子退了,反正几年内他是不会回来了,若是回来便重新再租。
江边柳荫下,萧彧与萧繇兄弟正席地而坐,萧彧说:“也没必要这么急,都没好好歇息几日。”
萧繇呵呵笑:“我走得越急,对皇兄来说越是好事,你和裴将军团聚的日子就越早。”
萧彧闻言嘴角控制不住扬起来:“可也不差那几天,多留几日不好么?你身体才刚刚康复,又要舟车劳顿。”
萧繇扭头朝身后的官道上望去,说:“有些事不能留啊。”
“什么事?”萧彧好奇地问,他注意到萧繇一直在朝后面看,便也跟着转过头去,“戚大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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