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镜辞则被一个喜婆引到了洞房里。
他端坐在喜床上,听着喜婆说了几句吉利话,接着便是大门阖上的声音。
周遭安静下来,一等就是几个时辰,而这期间只要他稍微乱动,就会有人推门进来提醒,好像他身边有双眼睛盯着似的。
薛镜辞只能这麽硬生生坐到了晚上。
太阳一落,屋里就暗下来,侍女进屋来,点燃喜烛,明亮的光透过通红的灯笼将整个屋子都映得血红。
很快侍女离开,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也许是没了阳光的原因,空气也凉了起来。
系统没办法跟进这鬼珠幻境,薛镜辞以往觉得他吵,现在没了小猫讲话,反倒还觉得有些无聊。
直到半刻钟后,薛镜辞隐约察觉什麽,一阵冷风吹来,房门吱嘎一声就被吹开了。
奇怪的是,外面似乎没有了人守卫,听不到丝毫响动,只有虫鸣从远处透进来。
薛镜辞睁开眼,视线透过盖头缀着的流苏,便看见了一双染着血的喜鞋。
那鞋尖正对着床榻,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女人正站在他面前。
然而等他再眨眨眼,那红鞋便消失了。
薛镜辞鼻头动了动,嗅到一股着寒气的铁鏽味,擡手掀开盖头。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那双红色喜鞋正静静停在门口,被雨水沖刷着,竟流出殷红的血来。
他站起身走过去,不惊不慌的盯着那红鞋看。
察觉到他的注视,鞋上的血迹越涌越多,很快就染红了门前的青阶。
薛镜辞看烦了,转过身环顾四周,正对着门的桌上,应该摆着龙凤喜烛,此时却只剩一根,孤零零地被寒风吹得摇晃。
薛镜辞想了想,随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又乖乖坐回床上,将红盖头盖了回去。
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仍然黏在他的身上,可薛镜辞恍若未觉,只摸了摸肚子,伸手去拨弄床上的五谷。
红色喜被上洒满了桂圆、花生和红枣,薛镜辞挑选了一番,捏起颗红枣放入嘴里。
那盯着他的视线忽然消失了。
等到他将床上的东西吃了大半,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裴荒看着那贴满喜字的屋舍离自己越来越近,竟然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
他之前还急着要过来,怕薛镜辞一个人会不安全,然而真的到了门口,却忽然顿住了,犹豫了半天,才擡手敲门问:“我能进去吗?”
薛镜辞擡手一指,紧闭的大门骤然打开。
裴荒盯着喜床上端坐的人,眼睫乱颤,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
喜婆跟着裴荒走进来,将交杯酒放下后,说了几句“早生贵子”的吉利话才告退。
裴荒视线扫过床榻上的花生桂圆莲子,和地上的红枣核,忍不住笑了一声,坐到薛镜辞身边,翻出袖中用油纸包着的鸡腿。
“这个给你吃。”
新娘在屋内是不能吃东西的,他怕薛镜辞饿了,先前招待宾客便顺手藏了不少吃的。
等薛镜辞晃了晃头,裴荒忽然意识到他还蒙着盖头,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伸手揭掉。
就在他迟疑时,薛镜辞已经闻到了香味,干脆利落地掀开了红帕,眼睛亮亮的擡头看他,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往日里薛镜辞总是一身白衣,纯净无垢,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可今日他的脸竟上了浅妆。
虽不似寻常红妆繁複,不过是简单的描眉画唇,却衬得他眉目如画,清冷中透出冶豔。
尤其是眉心那一点花钿,像是皑皑白雪上落了株寒梅,叫人想起雪胎梅骨的风姿。
四目相对时,裴荒呼吸一滞。
灯火映照下,他心中忽然冒出个离谱至极的念头。
如果是真的娶媳妇就好了。
或者……要他嫁给薛镜辞也行。
直到薛镜辞隔着盖头拿走鸡腿的时候,裴荒才回过神,硬生生的找话说:“今日多亏有你在,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和鬼拜堂的。”
薛镜辞吃相不算斯文,含糊着问:“我要是再不出来拦住你,又要坐那轿子晃一路。”
裴荒心知今天自己鲁莽了,心虚说:“只是拜堂时,我还见到了其他人,看来进入这鬼珠幻境的,不止有你我。”
薛镜辞接着啃他那鸡腿,眼也不擡:“他们离得太近,被强拉进来也正常。”
裴荒点头道:“看来我们不能做出违背幻境意愿之事,否则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只是不知其他人会不会影响。”
薛镜辞这才正色道:“如果所有人都是这样,那的确是很麻烦。”
裴荒与他想法一样,只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便将得知的信息告诉薛镜辞。
在这幻境里,薛镜辞是这座城的城主。
城主大嫁,自然是万民欢庆。
薛镜辞吃完了鸡腿,擡眼看向裴荒问道:“那其他人都是什麽身份?”
裴荒欲言又止,许久才道:“林恒是你门中客卿,旁人说他才气惊人,善作诗文,五步即可成诗。”
薛镜辞知道林恒有几斤几两,怕他露馅,便问道:“难道今日他也作诗了?”
裴荒点头道:“我去敬酒时旁人起哄,让他现场作诗。他憋了许久,总算是憋出两句来……”
“喜宴吃食都很香,盖头绣的是鸳鸯。”
裴荒回忆起那场景,原本喧闹的宾客忽然安静下来,连他都替林恒捏了把汗。
谁知片刻后,衆人便面不改色地夸赞道:“好诗,好诗!此等佳句当千古传颂!”
薛镜辞听得好笑,不过很快就意识到,此处的限制似乎没有他想的那麽大。只要他们不做太过出格的事,旁人便不会察觉他们是外来之人。
“还有江承意也在,他如今是护城军队的统领,日常还要负责训犬。不过我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怕狗。”
“除了他们两个地位高些,还有一些修士也附身到了……”
薛镜辞看着裴荒,忽然打断道:“那你是什麽身份?”
裴荒盯着他看了会儿,甩了甩嫣红的喜服袖子,扬起个小狐貍似的笑凑近。
“我以前是你的贴身护卫,如今是你的夫君。”
第25章
外面的风透过房门缝隙吹进屋里,挂满房间的红灯笼顿时摇晃起来。
烛火幽幽,裴荒话落时,恰好那灯芯刺啦一声轻响,本是微乎其微的动静,可偏偏此时谁都没有再说话,静悄悄的屋子里,这响声就格外清晰。
裴荒的心髒也跟着缩紧了一下。
直到见薛镜辞听了“夫君”二字也并无异状,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
夜色渐深,薛镜辞催促裴荒去喝交杯酒,又亲自给两人将酒斟满。
裴荒局促的举着酒杯,正打算去勾他的手腕,却见薛镜辞已经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裴荒张了张口,最后什麽都没说,也喝掉杯中的酒水。
薛镜辞咂咂嘴,嫌弃道:“好淡的酒。”
裴荒想起旁人对城主的评价,说道:“听说这位城主爱民如子,平日里除了管理城中大小事务,还要亲自领兵对抗妖族,怕是担心喝酒误事吧。”
将场面事做完,薛镜辞放下酒杯,问道:“你从门口进来时,有没有看到一双喜鞋?”
裴荒摇摇头:“什麽喜鞋?”
薛镜辞沉默片刻,道:“你进来前,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盯着你。”
裴荒却又摇摇头:“并未察觉。”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那女鬼只盯着他自己?
薛镜辞觉得不公,扬眉道:“方才这屋里有个鬼,应该是女鬼,一直盯着我看,很讨厌。”
他说的轻松淡然,可裴荒却紧张的很,四处张望的寻找。
薛镜辞拍拍他的手:“你一进来她就走了,只是应该还在附近,搞不懂她想干什麽,你要小心些。”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卸掉身上沉重的物件,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下来那头冠,无奈看向裴荒:“看来要你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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