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急,一时有些喘不上气,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别说话了,先进去。”
薛镜辞赶紧将他扶进屋子,裴荒跟在他们后面,最终站在门口等待,没有跟过去。
薛镜辞掀开被子,扶着萧寻躺下,悉心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他拿软巾给萧寻擦了血迹,简单地包扎伤口,又盘膝坐在萧寻身后给他渡灵气。
裴荒说道:“我在屋外守着。”
薛镜辞点点头,继续专心给萧寻医治。
随着灵力运转,萧寻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稳下来。薛镜辞稍稍放心,问到:“怎麽伤成这样?”
萧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说道:“弟子学艺不精,让师父看笑话了。等离开这里,还要劳烦师父慢慢教我。”
薛镜辞心中早有猜测,从那日凭空而降的刀刃就可看出,留在城中亦是危机重重。
“好,以后教你。”
不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侍女虽未回来,薛镜辞却不敢留萧寻宿在这里。
薛镜辞唤来裴荒,两人一起将萧寻送回侍卫的住所,还找来林恒,叮嘱他好好照顾萧寻。
林恒这才知道萧寻去保护使者的事情,当即拍胸脯表示,端茶倒水不在话下,绝对会将萧寻照顾好。
薛镜辞知道林恒看着混不吝,但在大事上却很靠谱,便放心地带着裴荒离开了。
只是这一夜到底没睡好,第二天起来人也有些心不在焉。
裴荒看出他在担心萧寻的伤势,主动开口道:“你身为城主,天天去看一个侍卫必会引来旁人猜疑,但我可以。”
“放心,我这就去替你看看他。”
薛镜辞点点头,从屋中翻出好些珍贵的草药,让裴荒带给萧寻。
裴荒点头应下,转身就去了膳房,借口给夫人做药膳,支开府中厨子,将草药煮成汤药。
等待的时间里,他顺便将膳房也查探了一番,看看有没有可以用上的线索。
使者一事安全解决,可想要出去,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直到煮好了汤药,裴荒便拎着去找萧寻。
进去时林恒不在,萧寻正靠着枕头看书,两人视线对上,萧寻眼中瞬间泛起惊喜之色。
可当看到来的只有裴荒一人后,眼神便黯淡下去。
裴荒将汤药递过去,说道:“这是你师父叫我送来的。”
萧寻摸了摸汤药罐子,问道:“师父人呢?”
裴荒搬了张椅子,坐到萧寻对面,慢悠悠地开口:“一城之主,怎麽能频繁地去看一个侍卫呢。”
“哥哥他,可是最守规矩的人。”
萧寻听懂他话里有话,忍不住攥紧了汤药罐子,指节微微发白,眸中带上了冰冷的怒气。
裴荒避也不避地与他对视,笑着催促道:“快喝吧,喝完我还要回去跟哥哥複命。”
萧寻眼中的怒火一点点平息下去,渐渐冷静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边喝汤药边问道:“辛苦你了,说起来我和师父认识这麽久,却从未听他提起过你,不知你们是何时认识?你天资卓越,若是有缘,以后也可以来我们宗门里。”
“你不知道也正常。”
裴荒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我与哥哥自幼相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确实不好跟外人讲。”
萧寻下意识看向裴荒的耳垂。
那上面的印记已经消失了,但萧寻依旧记得清楚。
他不说话了,握着勺子专心喝药,好让裴荒快些离开此地。
等萧寻将汤药喝干净,裴荒这才不经意地问道:“据我所知,以傀儡术立族的萧家只有一个,那可是了不得的大家族,莫非,你也是萧家后裔?”
不等萧寻回答,裴荒便自觉失言般住了口,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抱歉,我忘了世家弟子向来高傲,怎麽会沦落到要去宗派里谋生路。你不要介意,我一个下界散修,见识短浅,只是个没由来的联想罢了。”
萧寻轻轻笑了声,他自小便是被人挖苦惯了的,竟也不辩解,一口认下:“我确实是萧家人,只不过,是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子,自然要靠自己谋生活。”
裴荒点点头:“看来你和我一样,也都是苦命人。”
“不过自食其力也并非坏事,这次还要多谢你,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萧寻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裴荒。
他的眼中浮出偏执的癡意,轻声道:“我自小孤苦,如今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过是受点伤罢了,只要能让他平安地出去,就是让我把命搭上也行。”
裴荒静静看着他,像是要从中找出些什麽端倪。
这萧寻怪异,总给他一种违和感,就像是这人脸上一张皮,身体里却是另一幅骨相。
但对薛镜辞倒是真心实意,无话可说。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谁也不说话,好像绷着根弦,一时间竟有些冷场。
恰在这时,林恒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扬了扬手中的瓶子说道:“萧寻,我卖字画换了瓶金疮药,这可是高级货。”
他说完这话,才发现裴荒也在,只是没人看他,也没人说话。
林恒疑惑地收回视线,心道怎麽他一进来,两人都不说话了,有些怪怪的。
过了好一会儿,裴荒才起身告辞,快步朝主院走去,一进门,就看到薛镜辞正对着铜镜梳头发。
他长发浓黑如瀑,柔顺的垂在身前,手中拿着枚木梳子,一遍遍重複着相同的动作,几乎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裴荒立时紧张起来,大声喊他的名字,问道:“你这是怎麽了!”
薛镜辞眨眨眼,眼神中浮起一丝鲜活的气息,见他担忧,安抚道:“我在试着招那女鬼。”
他回答得一本正经,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以前听说,夜里对镜梳头,镜子里会出现另外一个人。”
裴荒从小知道自己胆子大,别人不敢做的事,不敢去的地方他都不怕。
这还是头一回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看薛镜辞梳头。然而直到深夜,镜子里的人也没有丝毫变化。
裴荒咬着桃子,盯着镜中的薛镜辞问:“你是不是瘦了?”
薛镜辞转过头看他,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放弃。
他觉得有些累了,将梳子丢到一边,思考还有什麽办法可以引来女鬼。
虽说这府中处处是鬼,但显然那红色喜鞋的主人就是城主,她的怨气也是支撑幻境的核心。
薛镜辞忍不住想,若是将她召唤出来直接一剑杀了会怎样。
沉思间,屋外终于又出现了新的异象。
这处院落作为城主居所,修建得极为精致秀雅,除了栽种桃花,还特意引了活水做池。
先前薛镜辞被里面的鱼吸引,多看了几眼,才发现这池子极深,足有一丈多。
此刻隔着窗户,两人都听见了巨大噗通的落水声。
薛镜辞站起身,拉开门朝外走去,趴在池边的栏杆低头看,紧接着就一双布满尸斑的手从池中伸出来,顺着池边的岩石爬回了岸上。
——扑通!
那具尸体还未站稳,又再次朝池子里跳去。
他在水中挣扎着,池水泛起涟漪,很快就蔓开血色。
直到湖中冷气上窜,他被冻得手足僵硬,整个人彻底朝池底沉去,彻底被黑沉沉的水吞噬。
片刻之后,水池边再次浮起一具尸体。
薛镜辞看着那人又跳了两次,拉住裴荒示意他和自己过去。
两人走到岸边,正好那尸体又浮了上来。
裴荒想了想,手指一撚,不知施了何种秘术,竟将那尸体定住了。
二人上前一步,将尸体捞出来,趁着侍女们没回来,直接拖回屋子里研究。
大门砰地关上,薛镜辞谨慎地点燃烛火,低头看裴荒的动作。
他动作极为熟练,想来是没少跟尸体打交道。
不知过去多久,裴荒收回银针,看向薛镜辞道:“是中毒而死。”
上一篇:在魔法世界种田的日子
下一篇:穿成雄虫,用美食征服全虫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