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牢头却说两人平素就不对付,江承意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一定要见了城主才允许用刑。
听到动静,牢头猛地转过头,脑袋忽然扭动成一个奇异的角度。
他的眼珠死死的看向薛镜辞,张口问道:“不知城主为何怀疑他是奸细?”
甬道里就吹起狂风,剎那间火把摇晃,将两侧牢里囚犯的影子吹到了墙上。
那些人身形狰狞,□□被困在牢笼之中,影子却顺着栅栏往外爬,所到之处一路血迹。
江承意紧张地握起了拳,却见薛镜辞看了牢头一眼,淡淡道:“你看看这封文书。”
牢头死死盯着他,将文书举到面前。
这文书写的是城中小贩云集,占了道路,林肃提议将他们的摊位挪走。
牢头眼珠转了转,露出大片眼白,冷声问道:“这文书有什麽问题?”
他一开口,烛火晃动得更加厉害,薛镜辞指着文书上的字句念道:“据我所知,他们兄弟二人自幼生长在南地书香世家,然而近来却多购置北方运来的红角香。”
“那东西味道呛人,普通人家都是用来炖肉,可掩盖腥膻气味。”
“妖族却不同,北方许多妖族是以用来研制香粉,用来掩盖身上的味道。我怀疑他们故意掩藏身份入府,这不奇怪吧?”
牢头愣了愣,喉头咽了一下。
许久他才僵硬着让开身体,用钥匙打开了牢房。
甬道里的火光恢複正常,薛镜辞心知过关,赶紧和裴荒进去。
牢房中心放着个木架子,此刻林肃整个人都被捆在上面,脚下是无数可怕的刑具。
方才薛镜辞和牢头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薛镜辞早有準备,解释得顺理成章。
他朝江承意投去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动手。
江承意弯腰从刑具里选了杀伤力最小的,朝林肃挥去。
他知道打哪里可以避开要害,下手看着重,实际根本没怎麽伤到人。
林肃也配合着啊啊大叫,不出一炷香功夫就招了。
见他招得这般快,牢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挑起嘴角道:“还以为是个硬骨头。”
江承意将沾了血的刑具丢到地上,看向薛镜辞行了个礼道:“城主,事关重大,还是去书房商议为好。”
三人回了书房,薛镜辞立即提笔给少将军燕行传信,让他速速领兵回天堑崖。
待将一切都安排好后,江承意忽然看向薛镜辞,意有所指地说道:“徐管家医术只是半吊子,不知城主从哪里听说,他医术还不错?”
薛镜辞知道江承意已经查明了徐管家才是下毒之人,指了指裴荒。
江承意有些意外。
裴荒虽然做得隐晦,却也算是背叛妖族帮了他们,莫非他真的站在城主这一边?
江承意目光有些複杂,但同时心中又生出另一种担心。
裴荒愿意帮着人族这边,固然是好事。但假如城池护住了,妖族那边就会大败。
而他们有不少人都分属他们的阵营。
可若是最后所有人只能活一半呢?
他正要说话,却见裴荒凑到薛镜辞身边,讨要赌赢的奖励。
薛镜辞早有準备,从衣袖里摸出供果,递给裴荒。
裴荒面上欣喜,极力压住唇角问:“你早就準备好了,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赢。”
薛镜辞偏不回答,转头道:“回去休息了。”
见两人走远,江承意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沉默下去。
佛堂里,缭绕的檀香中同样站着沉默的两个人。
冯易率先打破沉默,看向陈昭问道:“陈师兄,怎麽你每次来佛堂查看消息都要避开其他人?”
陈昭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觉得,自己是妖族细作……”
提到细作的身份,冯易也不说话了。
如今修士们个个都在想方设法抵御妖族,他们地位实在有些尴尬。
陈昭看向窗外,脑中忽然浮现出药宗少主和薛镜辞的脸,这两人倒是好运气,一个变成城主,在城主府中发号施令。
一个变成济善堂的主人,每日只要去城门口给贫穷百姓施舍热粥就好。
哪像他们,日日受妖族那边驱使,干的都是髒活累活。
他越想越不忿,忽然看向冯易说道:“其实我一直有种担心。如今修士们分散到两个阵营,万一只有一半的人才能出去呢……”
说着他自知失言,捂住嘴巴说道:“我只是这麽一说,兴许不对呢,你别往心里去。”
两人身后伫立的韦陀菩萨像,正慈悲的垂着眼眸。
可他手中的降魔杵却重重插入地里。
日影西斜,将二人影子拉长,恰好投在了降魔杵的下方。
冯易整个人也似被什麽东西给钉住了,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他从未想过这一点,此刻想明白了顿时遍体生寒。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将许多妖族的消息都留在佛堂香案上,他神色顿时难看起来,在震惊与害怕中来回变换。
是啊,妖族若是败了,他们这些奸细能有好下场?
那江承意可是说过,死了就是真死了!
说不定,护住城池后妖族第一时间就要拿他们这些奸细开刀,根本没机会活到离开城池。
冯易不说话了,心中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既然他能将消息放在佛堂上,为何不能将消息传递给妖族?
他是无法出城拦截家书,但妖族肯定有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朝佛堂外走去。
不久,一个妖族悄无声息地飞出城外,将信鸽拦截下。
前沙关。
燕行正举着水瓢,给自己的战马洗澡。
洗干净马身上的泥沙,少年顺着枣红马的毛发,揪出个沖天辫用红绳扎上。
“小花。”
少年将水桶递过去,笑道:“给你梳了辫子,喜不喜欢?”
马儿颇有灵性的低头朝水桶看去,晃动的水花映出它如今的模样,只见头顶处一撮毛被扎起,炸开了花。
它瞳孔剧震,撩起蹄子朝少年踢去。
两人在沙地里追逐,直到太阳西沉,落入地平线里。
“错了,我错了。”
少年捂着被战马轻轻踹到的屁股,笑着讨饶。
他摸着马儿的脑袋轻声道:“别生气了,你知道我不是阿姐,不会梳那种好看的麻花辫。”
“我知道你也想她了,对吗。”
马儿乖巧的伏低身体,少年踏着马鞍一跃而上,银色长枪在夕阳中划出一道银光。
他策马朝营地奔去,沙漠里留下一串低促的笑声。
“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就回家!”
回到营地,远远地就见副将朝他摇手:“少将军,你的家书!”
燕行惊喜地跳下马,一把接过卷起的书信,顺手摸了停在栅栏上的白鸽一把:“又肥了,小心被府里的厨子捉了炖汤。”
本以为白鸽会咕咕叫着抗议,谁知这会儿却蔫蔫的,眼神也毫无光彩。
燕行不逗它了,心道许是飞累了。
他赶紧将信展开查看,只一眼,就神色冰冷。
——义姐出事了!
少年死死攥住藏在信中的信物,眸光不停闪烁,最终下了决定,施展遁术瞬行回府,终于在清晨时分抵达了城门。
却被一个医师模样的人拦下。
这医师正是宋珏,见少年背着和城主如出一辙的长枪,瞬间认出他的身份。
可这不对!
薛镜辞明明送了信,要燕行带兵回天堑崖,为何燕行却出现在这里!
眼看燕行要走,宋珏急忙扯住他胳膊。
少年扭过头,明明年纪不大,神色却冰冷至极,看他的眼神像是猎手盯着猎物。
“松开。”
宋珏急声道:“你可是要找城主,她不在府邸,如今在军营里练兵!”
“练兵,她不是……”中了毒吗?
少年满脸狐疑之色,却听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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