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41)
宫内的宫人都是知晓皇帝陛下喜静的性子,更别说现在寝殿内室还有一位主子身子不适正在病中,个个做起事儿来都是小心谨慎,悄静无声。
“大总管,宣化门的侍卫说有事稟告。”殿外的小太监推开殿门悄悄的进了来,看见殿内的静谧,知晓主子尚未起身不能惊扰,直接凑到了全安身边说话。
“宣化门?”全安不解,“人在何处?”
“人在殿外候着。”
全安看了看内殿,他直接往外行去。
“小的见过大总管。”门外候着的内侍卫看见全安,规矩的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被外间的凌冽雪风一吹,全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小李子说你有事稟告,何事?”
“回大总管,四更初刻,有一位手执陛下金牌的少年公子从宣化门出了宫。”
“什么?!”全安豁然睁大了眼睛,仅剩的那点困倦之意也在听闻这话的顷刻间消散无踪,“你说谁出宫了?”
看着全安的反应,内侍卫吓了一跳,“是……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他、他手执陛下的金牌,小的没敢拦……”
“是‘如朕亲临’的那块金牌!?”全安牙齿一声错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
全安脸色丕变,猛一拍大腿,“坏了!”低吼一声坏了,他转身就冲进了殿中。
“啊?!”看着他这般急怒交加的模样,侍卫也吓坏了,“这——”坏事儿了?!
全安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路急急冲进寝殿内室,龙榻的帐幔并未放下,全安一眼就看到了那空荡荡的龙榻,他心下一紧,疾步上前去将伏在床畔的皇帝唤醒。
“陛下!陛下!”
全安唤到第二声,玄湛就猛然睁开了眼,“何事?”
“陛下!世子殿下出宫去了!”
“什么?!”玄湛大惊,猛一侧头去看,看见那只余枕被却空无一人的床榻,他豁然起身,却因为起得太急而差点摔倒,“恸儿人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回陛下,宣化门的侍卫来报,说是四更初刻。”
“四更初刻?现在什么时辰了?”玄湛急问。
“刚刚五更一刻……”
玄湛一听,甩开全安喝到,“即刻给朕备马。”一个时辰,他理应是回到府中了!
“是。”全安忙不迭的转身出去,吩咐备马。
玄湛急匆匆的转身去着衣,却看到轩杆上还挂在原处的衣衫,他霎时大惊,“全安!”“陛下。”
“确定世子出宫了吗?!”
全安忙不迭的点头,“侍卫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还手持您赐给世子的那边金牌,定是错不了的。”
玄湛闻言,差点栽倒,指着那轩杆上的衣衫和一旁摆放的云色锦靴,急怒交加的大吼,“恸儿的衣衫和鞋袜都还在此处——”“天啊——”全安一看,神色大变。
转头在殿内搜寻了一圈,大惊失色,“世子他、他只穿了殿内的软底小鞋……”
玄湛闻言,想着那昨夜才刚刚退下高热的人儿,顿时心惊肉跳!
“快!快备马!”他怒斥一声,随手扯了轩杆上的披风,往身上一裹,转身就冲了出去。踏出殿门去,一路狂奔。
第52章 追
“驾……”
“驾_”一行人行色匆匆的从长安街大道飞驰而过,惊醒了尚在梦中的长安街百姓,惊碎了寒凉的飘飞雪花。
街道上早起的小贩远远的看着那十数匹高头大马,躲闪得快的连连喘息,躲闪不及的一片鸡飞狗跳,纷纷攘攘一片,谩骂声不绝于耳,可看见一队人直奔长安街头那偌大的云王府府门而去,小贩却又纷纷歇了,只道一声,原来是奔王府去的,算了算了,便作罢。
骏马疾驰速度太快,到了府门前,马背上的人猛力收势,马儿吃痛,撕鸣声骤起。
不待马儿安静顺服下来,他便甩开缰绳,跳下马背,三五两步疾步跃上府门前的门阶,大力敲门。
“来了来了——”敲门声太急,远远的就听到门房的应和声。
朱红色大门很快打开了一条缝,开门的门房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顿时有些惊怔,“尊驾您是……”
“你家世子呢?可回府中了?!”来人一张嘴,便急喝问道。
“啊?!”
“你家世子可回府中了!?”来人再一次急问,一边问一边伸脚一踹,将府门踹开两人宽的缝隙来,说着就要往里闯去。
“等等等一你是何人!?怎擅闯王府啊!?”门房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忙不迭的伸手来拦,“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擅闯王府可是死罪!”
“大胆!”紧随而来的全安听到门房那不知死活的话,立刻怒喝。
“我看你们才大胆!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上来就打听我家主子不说,还二话不说就敢擅闯!活腻了也别大清早上这儿来找晦气啊!”
天色并不亮堂,门房并未看清外间那厉声大喝的人的面容,被这一再嚣张跋扈的态度也给惹怒了,即刻更大声的呛了回去。
“你好大的狗蛋!陛下在此——”“啊——”全安话还没有说完,玄湛就狠狠一鞭子甩了下去,直接将那门房打翻在地,惨叫声骤起。
“朕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家世子可回府了?”玄湛冷着一张脸,话语又急又怒。
“啊?!”
“全公公一一”远远的,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并不识得皇帝陛下龙颜,却明显是认识全安金字招牌的那张脸的,“这一大清早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全安顺着那愕然的询问声看去,看到是王府中的另一位管家云旬,他顾不上其他,急急问道,“云总管!你家世子殿下可回府了!?”
“世子?”云旬有些讶异,“不知公公您……”
“到底是回了还是没回!?”全安这会儿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急吼道。
世子殿下身子还病着,可是这大半夜却只穿了单薄的衣衫,连鞋袜都没更换,这风雪漫天的,如果是出了事儿,只怕大胤朝是要翻天了!
“世子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回府了。”看着全安这般急切失态,云旬不敢在废话,连忙点头听到这消息,玄湛猛然松了一口气。
可没等他把这口气松下去,云旬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几欲栽倒。
“可是世子刚刚回府,又即刻走了。”
“——走了?!!”
“走哪儿去了!?”
看着立于全安身侧一身玄色披风的颀长男子,云旬仔细一看那披风上的明黄刺绣,霎时大惊失色,这是——“恸儿他去哪里了!?”玄湛怒喝。
云旬撩袍一跪,恭恭敬敬的垂目回稟,“启稟陛下,世子说是有要事,已经即刻动身去往西北了。”
“走了多长时间了?!”
“回陛下,半个时辰。”
一得到答案,玄湛旋身疾步,踏出府门,快步冲上前去翻身上马,狠狠一甩马鞭,转身就朝城门疾奔而去。
全安二话不说,也跟着飞奔追了上去。
待一行人风驰雷电的转瞬消失了踪影,被马鞭打翻在地的门房才浑浑噩噩的反应过来,声音抖得完全说不出来,“那是……那是……”
云旬皱皱眉,将他扶了起来,“那是当今皇帝陛下。”
可怜那门房,听闻此言,瞬间吓晕死了过去。
*
天色乌暗,远处天际还灰蒙蒙的一片,漫山遍野的积雪白茫茫一片,些许的天色微光已经足以看清前路了。
出了京城往西北方向而去的管道上,积雪没及小半个车轮,赶车的车夫却将马儿赶得飞快,一路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