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人去做了。
乔郁道:“虽然说药到病除,但也要知道病是什么,”他看元簪笔,“大人可要陪本相出去走走?”
元簪笔道:“乔相请。”
两人新官上任,政令下达尚算快。
……
这政令小官吏还没说完,就被拦住马车的护卫啪地打了一耳光。
马车探出一个人头,高冠玉面,眉眼俊逸,显然是个世家公子。
“怎么?”那公子温言问,语调之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矜傲。
护卫道:“回禀大人,据说是新来的刺史不允许出城,若有急事,需要上报刺史。”
那公子皱眉,对着护卫旁赔笑的官吏道:“你可知我是谁?”
小官堆着满面笑容,谄媚道:“这位小哥说了,您是元家的公子,出身显贵。”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放行?”
小官吏苦笑道:“您不知道,新来的刺史大人难伺候的很,事无巨细,要求繁杂,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让我等滚蛋。大人,您是世家子弟上有朝廷,下有黎民养着,不愁吃穿,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只能指望着这一月几石的俸禄养活全家,实在马虎不得。”
他低眉顺眼,字字谦卑,实际上却仿佛含着刺,听得这位元氏公子怎么都不舒服。
“你!”
见主人发怒,侍卫登时亮起了刀,那小官吏哇呀一声,跑出去好几步,大叫道:“杀人啦!”
原本都在排队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一行人身上,元公子细白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
才下过雨,青石板滑得很,小官吏一个踉跄,朝后面仰去。
他口中哇哇大叫,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马上传来,他回头一看,有双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元簪笔道。
小官吏道:“大人,这有位元大人非要出城,我说不行,他那侍卫就要亮刀子。”他的左脸还红着,一个巴掌印赫然。
元簪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位公子放软的语气,道:“这位大人,我也是……”他一愣,“簪笔?”
小官吏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两位认识?”
元簪笔不动声色道:“确实认识。”他转向那小官道:“魏大人,这位是我的族兄元岫研。”
小官吏被打得后槽牙都疼,闻言又想哭又想笑,勉强挤出个笑脸,道:“是小的有眼无珠,这就放元大人过去。”
元岫研微微仰头,似乎在等着这小官的道歉。
元簪笔道:“族兄无礼,由我代为向大人道歉。”
此言一出,最惊愕的不是他面前的小官,而是元岫研。
“簪笔?”
元簪笔淡淡道:“按大魏律,当街掌掴朝中官员,妨碍公务者,需鞭笞一百,发配当地修缮工事两月,若是受雇他人,主人亦需出十两黄金作为罚金,上缴国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鞭笞一百改为二十,打完直接送去修城墙。”话音未落,已有扈从将那护卫从马上拽了下来。
元岫研听着护卫大声呼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似乎已经被气呆了。
“大人。”
“现在城中到处都缺人手,”元簪笔道:“我就不先放你回去看大夫了,晚上叫人给你请个郎中。”
小官吏在元簪笔说第一句时还以为是玩笑,现在护卫都被拖远了,他摸了摸脸,也有点吓着了,道:“不妨事,大人不必如此。”
“这是国法。”乔郁笑吟吟地接话,“不必带去官府了,就地打完送走,以儆效尤。”
两人一唱一和,十分默契。
元簪笔道:“现在情况特殊,表兄若是无事,就不要出城了。”
元岫研这才反应过来,怒道:“我有急事。”
乔郁一拽元簪笔袖子,道:“好说,元大人,啊不元公子有什么要事,直接和本相说就好,若真是急事,本相一定立刻放元公子过去。”他十分耐心,“大人为何不说话?”
元岫研冷笑道:“我竟不知朝中何日多了这样的规矩,到底出身卑贱,如此无礼。那好,我今日便先不走了,回去修书一封问问,大人说的是哪门子的国法。”
乔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元岫研怒气冲冲放下帘子。
元簪笔突然道:“兄长且慢。”
元岫研隔着帘子道:“还有什么事?”
元簪笔一本正经道:“兄长,罚金需要立刻上缴。”
元岫研忍着发作的冲动,道:“我身上没带黄金,回去定然如数送到刺史府上。”
元簪笔却道:“这是国法。”
“那你想要如何?”
元簪笔道:“我看兄长的车驾可勉强一抵。”
元岫研终于忍不住了,怒声道:“你说什么?”
元簪笔重复:“我看兄长的车架可以一抵。”他神色看起来正直极了,“兄长与簪笔同是世家出身,簪笔也不愿意兄长失了体面。”他的意思已十分明了了。
元岫研气得浑身发抖,可他也知道元簪笔不会给他找个面子,说不定他不下车,元簪笔还会将他拖下车,于是冷笑道:“好好好。”他下车,面色青白,十分难看,看向元簪笔和乔郁的眼神更是不善,“你好的很。”
乔郁道:“元大人一直不错。”
元岫研咬牙道:“与此等人为伍,与自甘堕落有何区别?”
元簪笔只对扈从道:“看看哪用得上,送过去吧。”
元岫研得得不到元簪笔回答,只好转身而去。
乔郁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伸手又拽了拽元簪笔的袖子,道:“元大人,你可要小心,你这位族兄说不定会回去给你家老爷子写信,哭诉你何其翻脸不认人呢。”
那小官吏已经看呆了。
乔郁道:“以后再有这种人,让他要么留下车架,要么把十两黄金换成等价的粮食,长此以往,咱们刺史府说不定也能富可敌国。”他说话虽然刻薄,但是有趣。
小官吏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见过很多大官,却没有一个如乔、元两人的。
乔郁道:“城中粮食不多,之后恐怕还要开仓放几次粮,邵陵还要负责整个青州的粮食调度。有人宁可回去上书也要出去,大概不会出不起几万石的出城钱。”
“元大人觉得呢?”
元簪笔道:“少了。”
他一本正经,乔郁笑得不行,“那就三万吧。”
小官吏瞠目结舌,眼见乔郁坐地起价起得十分自然。
第31章
乔郁心中已有打算,问元簪笔:“元大人可要要回去?”
元簪笔摇头道:“乔相先回,我还有事要办。”
乔郁一点头,被寒潭推着上车了。
乔郁回头,发现元簪笔的方向应当是将军府。
……
青州守将梅应琴因青州远离边境,少有战事,自觉无法建功立业,又因为青州势力盘根错节,故而调职到青州后就十分消沉,沉迷女色酒乐,邵陵城中少有人见过他。
元簪笔在大厅中喝茶,等着下人通报。
不多时,一个青年从后面走过来,歉然道:“元大人久等。”
梅应琴样貌斯文,一派儒将风度,只眼睑下有一道很轻的疤痕,年纪仿佛与元簪笔相仿,眼下有两圈乌青,身上带着淡淡酒味,衣服却是簇新,看起来是刚换的。
梅应琴道:“大人的来意我已经清楚,大人若有需要,我一定万死不辞。”
元簪笔对于这种客套话一向能不接就不接,直接了当道:“请问梅大人,青州军有多少人可用?”
梅应琴以为元簪笔会和他客气一番,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也收敛了态度,道:“尚有十万精兵。”
元簪笔若有所思,道:“甲胄如何?训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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