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伯,萧仲伯,怎么又是萧仲伯!萧厉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哥哥,其实那句诗我有一句可对。”萧厉翻着烤鱼,突然开口道。
沈怀玉看向他,笑问道,“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这句诗只能说给哥哥听。”萧厉将烤鱼用洗净的树叶包好递给他,沈怀玉接过。
这时机实在和萧厉每夜设想的场景不同,溪流、清风、还有两人间烤鱼的香气,这场面实在算不上慎重。
但好像又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萧厉与沈怀玉的指尖相触,他不禁又靠近了几分,似是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沈怀玉的眼神难得有几分呆。
“哥哥一说我便想到了……不过出题的若是旁人,我大约也是想不到的。”
萧厉低低一笑,笑意在眼中的墨玉里碎开,翡翠有了得以见天光的裂痕。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人是心上人。”
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
月是天上月,人是心上人。
第29章 “如何梦我的?”
眼前少年人赤诚的心思,沈怀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远县那段日子是他性命垂危之时额外的纵容与放肆。但再如何放肆,回到京城,他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沈家大公子。
在他所设想的路中,从来都是中规中矩平坦大道。但人为什么要走既定的道路?为何不能凭着心意,换条道走呢?
路应该是随着他沈怀玉走。
沈怀玉接过烤鱼,隔着树叶感受到了掌心的滚烫,“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送我烤鱼,我又该回赠你什么呢?”
他状似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又作罢地摇摇头,“算了,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想想。”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萧厉再傻也听得出沈怀玉言语间的松动之意,可这“想想”究竟是不是他以为的这个意思,萧厉不敢胡乱瞎猜,但又忍不住瞎想。
他在沈怀玉面前实在学不会掩饰,眼神亮晶晶的,就差摇尾巴了。
“盯着我作甚?”
只撒了盐的烤鱼没什么滋味,不过胜在肉质鲜嫩,沈怀玉吃了两口就递给萧厉。
萧厉接过,“哥哥好看。”
沈怀玉向来是知道自己的皮相优势的,他挑眉,刨根问底般道,“有多好看?”
萧厉加了几根树枝,让火烧的更旺些,“......每夜都会入梦的那种好看。”
话还没说完,耳朵倒是先红了一半,又怕沈怀玉觉得他轻浮孟浪,萧厉连忙道,“我是开玩笑的,哥哥别放在心上。”
沈怀玉眯着眼打量他,萧厉的身量早已超过了他,挽起的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眉眼锋利,不笑时像是含着刀芒。
真的长大了。
沈怀玉看着他慌乱的模样,不怀好意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语气自然,“是吗?”
萧厉以为接过去了这页,松了口气,谁知对方慢悠悠地接着道。
“那你是如何梦我的?”
萧厉偏头,便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他答不上来,眼神躲闪着,手上的烤鱼都差点掉在地上。
“嗯?问你话呢。”沈怀玉看出他的窘迫,伸出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腕,那细微的触感惊得萧厉差点从石上摔下去。
看到他这反应,沈怀玉捧腹大笑,笑完只觉腹部抽痛,好久没这么放肆地笑过了。
萧厉表情无奈,见沈怀玉揉着肚子,他坐过去将手轻覆在上,带着对方的手,慢慢按揉。
萧厉鸦羽般的长睫掩住眼底的神色,沈怀玉见着心痒,正想伸出指尖碰碰,就听见萧厉低声道,“哥哥,别玩我了。”
那声音很轻,带着求饶的意味。沈怀玉恍神,倒是有几分像萧厉小时候撒娇的样子。
萧厉从小性子冷,被逗得狠了也不会生气,只是会小声哀求他,哥哥,别再玩我了。
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时,也只会轻轻拽一下他的衣袖,不言不语的,让人心软得不行。
不过,沈怀玉面上无动于衷,这可和小时候的情形不一样了。
“你倒是会混说,分明是你先提的,我只是顺着问了两句,怎么又成我玩你了?”
萧厉说不过他,将额头抵在沈怀玉的肩上,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哥哥分明知道的,知道还问,就是在玩我。”
沈怀玉被他这“道理”气笑,没忍住揪了下他的马尾,“你胡说,我才不知道。”
萧厉抬头,头发扫过沈怀玉的指尖,他蹲在沈怀玉坐着的石前,仰头看着他,“在梦里,哥哥最喜欢用这只手,抚摸我的脸颊。”
萧厉执起沈怀玉的左手,抚在自己的脸旁,他喃喃道,“哥哥还喜欢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
“还有呢?”沈怀玉的左手被他牵制着,空闲的右手闻言勾了勾他的下巴。
还有......萧厉突然倾身靠近,沈怀玉瞳孔紧缩。
在距离对方的唇只有一线距离时,他终究是克制地向后退去。
萧厉用指尖挑起沈怀玉肩头上的一缕发,低头在青丝上落下一个隐忍的吻。
.
他们一前一后的回来时,皇帝和其余几位皇子早已又入了深林。
经由昨日一事,沈怀玉勒令萧厉不准单独行动,最好便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房中。
萧厉这边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但最要命的地方却出了差错。皇帝遇刺了。
原本这次狩猎,战果颇丰,皇帝龙心大悦,下令让群臣来分食。
就在众人齐聚之时,人群中忽然有人起了异变,刀尖指向了人群中的帝王。
有眼尖的大臣注意到刀尖脱鞘时折射到骄阳的那一抹刺眼的光,慌乱喊道,“有刺客!”
这一声惊得众人脚步杂乱起来,人挤着人,萧厉早在异变发生就反应极快地来到沈怀玉身边。
左右的护卫上前,那人如同游鱼一般,躲闪之后直直地刺向皇帝。
沈怀玉推了萧厉一把,使了个眼色,萧厉意会,飞快上前,凌空一跃,一脚将直刺的刀尖踢偏。
那人见势不对要跑,被沈怀玉一箭射在腿上,跌坐在地。
皇帝阴沉着脸,看着这刺客被护卫压下。
彼时的萧厉还挡在皇帝面前,皇帝拍了拍他的肩,眼神极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将这人押下,朕亲自来审。”
闹剧般的荒唐结束,听闻有刺客时,其余皇子都是下意识后退,深怕殃及自己。
萧仲伯倒是想去护驾,可人太多,他被四散的大臣给挤在了一边,等他扒拉开人群后,事情已然结束。
明眼人都看出,那刺客分明身手拙劣,但凡有个人早点将人制住,皇帝也不会受惊。
但只有这不受宠的六殿下,危急关头挡在陛下面前,倒是当得起一个至孝。
至于这刺客是谁家派来的,无人敢说,无人敢问。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天气也快变凉了。
三皇子萧彻恨恨地踢了一脚身旁的太监,“该死!你们护着我干嘛!又让那萧厉抢了风头!”
太监跪在地上,低着头,“娘娘吩咐了,务必让我们保护殿下的安危......”话还未说完,萧彻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
“我是你的主子,我骂你什么,你都得受着,不要多话。”萧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监嗫嚅道,“是,殿下。”
遇刺一事,使得秋游围猎提前结束。
皇帝匆匆返回宫中,谁也不知道他是否查出了什么,朝堂上暂且相安无事。
但边塞之地却传来消息,匈奴一族最近在边缘地带蠢蠢欲动,疑似想要攻打边境。
这匈奴一族贪婪得要命,像匹永远喂不饱喂不熟的野马,稍有松懈就会反咬你一口,以此来提出更多过分的要求。
“容忍”了多年的皇帝不知为何,听到上报的消息时,破天荒的在早朝上询问诸位大臣可有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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