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看着她的动作,不经意般道,“春红你这动作熟练的似是经常做这种事,你以前的主子有你这样的侍女,倒真是省心。”
春红得意地轻哼一声,“那当然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公子的喜好,除了……”
差点将那人的名字脱口而出,春红连忙用手将嘴捂住,俏皮地眨眨眼,“除了一个喜欢捉弄我的讨厌鬼。”
“讨厌鬼?”沈怀玉顺着她的话道。
春红自知失言,忙打着哈哈,“是公子不认得的人啦,无名小卒,公子不用知道。”
又是他不认得的。沈怀玉攥着被角的手指微微用力,抓出了层层褶皱。
“春红好像和厉侍卫是熟识?”
春红心里警铃大作,公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或是记起来了什么!
公子都这么问了,定然是在心里早就有所怀疑了,她若是再否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从前…见过几面。”春红谨慎地回答,在心里疯狂地呼唤萧厉。
“这样啊。”沈怀玉笑着打量着春红略显紧张的模样,方才都还没这般拘谨,是因为刚才的那个问题吗?
“那你也一定知道,厉侍卫从前的主子是谁吧?”
春红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好像见过。不过当时隔得远,没有看清那人。”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陛下啊陛下,你要临时加戏也要提前知会她一声啊,若是被她演砸了可怎么办?
“啊…没有看清啊。”沈怀玉拖长了语调,眼见着不擅长撒谎的小姑娘脸都憋红了,终究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好我知道了,先下去吧,晚上备些清粥小菜即可。”沈怀玉拿起床边的衣服,挥手赶人。
春红总算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着话离开。
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就撞上了回来的萧厉,春红气鼓鼓地拦住他的去路,“陛下!公子似乎开始怀疑我们了,这怎么办?”
萧厉停下脚步,疑似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怎么办,怀玉起疑是早晚的事,你以为你演的很好吗?”
春红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反正我暂时糊弄过去了,剩下的交给你了,讨厌鬼。”
春红连“陛下”也不唤,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掉。
萧厉看着她的背影,叹息着摇摇头,这咋咋呼呼又没大没小的性子,都是某人纵容出来的。
哥哥果然不适合带“孩子”。
萧厉走进屋内的时候,沈怀玉还在慢吞吞地穿着衣服,他听见了脚步声也没看过来。
萧厉走到他身边,“公子,我来帮你吧。”
沈怀玉慢悠悠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不麻烦了,我可没有什么福气,穿衣吃饭都要人伺候着。”
萧厉知道他这是在闹脾气,这样的怀玉让他觉得新奇有趣。
“公子这说得是什么话,侍候您是我的职责。”萧厉装着看不懂沈怀玉的脸色,自顾自地伸手接过对方的衣服。
像是照顾娃娃般,动作细致地摆弄着他的胳膊为他穿衣。
沈怀玉看着他的动作,心想,厉侍卫真的很会照顾人……对方原来的主子一定对他不好,否则他跟了那人这么久,怎么会连个名字都没有呢?也是可怜。
想到这里,沈怀玉总算给了点萧厉好脸色来,穿好衣服后沈怀玉正要落地,脚踝却被突然蹲下的人握住了。
“穿鞋。”萧厉轻握着沈怀玉的脚踝,将不知从哪找来的袜子为他穿上,微凉的布料顺着温热的指尖一点点地上移。
一抹红悄然地爬上沈怀玉的耳根,“…鞋袜我可以自己穿的。”
他又不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这像什么样子……
“这里歪了。”沈怀玉翘起脚尖,不满地撇嘴。
笨手笨脚的,还好意思说以前伺候过人。
萧厉闻言将故意穿歪了些的长袜调整好,“是属下的疏忽,还请公子见谅。”
“我才不会计较这种事。”一番折腾,沈怀玉总算下了床榻,衣裳是穿戴整齐了,但这头发还散着。
沈怀玉转身瞧见萧厉拿起桌上的木梳,有些稀奇地笑道,“你竟然连束发也会么?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般放平了语气,“我知道了,又是从前伺候前主子时学的吧。”
“公子很在意这件事吗?”萧厉认真地看着他,“公子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为我吗?”
沈怀玉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事,我才不在乎。”
沈怀玉余光瞥向萧厉,见他唇角似乎勾了一下,一下子就炸了毛,“你笑什么!”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怀玉这么不经逗,萧厉连忙收敛住笑,“我没笑。”
“你明明就笑了,还敢哄我。”沈怀玉气急败坏地夺过他手里的梳子,“我自己来,不要你伺候。”
“我错了。”萧厉低眉顺眼地认错,将拿着梳子的手往身后藏,一只手将靠过来的人搂住,“怀玉,别闹。”
“谁闹了,不对,你…你怎么又叫我名字了。”
“公子不是希望与我上任主子不一样么?我从未唤过对方的小名。”
萧厉低着头,沈怀玉仰着头看来,目光对视间,沈怀玉的垂在腰侧的小拇指被人勾了勾,“可以吗?怀玉。”
沈怀玉眼神游离,“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不是什么规矩严苛的主子,称呼罢了…”
“那我能为怀玉束发了么?”萧厉将藏在身后的梳子递到沈怀玉面前。
沈怀玉看着那梳子嘀咕,“我又没说不能。”
木梳顺着青丝划过,沈怀玉用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萧厉说着话。
“…你小时候竟然喜欢种花?这倒是看不出。”沈怀玉望向窗外的那枝还尚含苞的桃花。
“我没种过花,对花也不大感兴趣,但不知为何,见着桃花总忍不住心生喜爱。”
“兴许是怀玉与这桃花有渊源。”萧厉将玉簪插入发冠,“等春日到了,我带怀玉去踏春赏花吧。”
“好啊,”沈怀玉侧身打量着铜镜里萧厉为他束的发,这人唤他怀玉,他若是再唤厉侍卫不免显得冷淡。
他可与这人的前主子不一样。
思即对方曾说过,他比自己年长几岁。
沈怀玉的指尖抚过那娇嫩的花苞,也不好意思看萧厉,声音低到几不可闻,“那就提前谢过…”
“哥哥了。”
第94章 吾妻(完结章)
纵使萧厉当时回答沈怀玉说自己比他年长几岁时就存着这份心思,但真的听到沈怀玉唤出的那一刻,心脏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剧烈跳动。
“你……”萧厉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扯得沈怀玉不满地将他指尖停留的青丝抽走,“你弄疼我了。”
“怀玉,你能…再唤一声吗?”
萧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热切,灼热的目光烫进沈怀玉的眼底,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抿唇躲过那炙热眼神,“不就是个称呼,你做什么这么激动。”
“好怀玉,再唤一声就好。”萧厉扶住沈怀玉的肩膀,哀哀地祈求。
沈怀玉觉得他这模样实在像讨要骨头的大狗,他的肩膀被这人带着轻轻地前后摇晃。
“好了好了,称呼罢了,也不知你怎么反应这般大。”
“哥哥,哥哥。满意了吧。”
原本沈怀玉还想再唤几声,但他看见萧厉陡然明亮的眼,直觉再唤下去兴许会有超过他预料之内的事情发生,是以连忙止住话头。
“你方才不是说春日要带我赏花吗?也不用等春日了,百花未放之时也别有一番意趣。”
“怀玉是想去郊外走走么?那等我备好马车……”
沈怀玉拽住萧厉的衣袖,“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们骑马前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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