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人心有灵犀,对方那过于强烈的情绪,另一方都是能感觉到的,也就是说,若是不愿,对方是可以拒绝的。
萧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殿外早已天色昏暗,沈怀玉心下感叹,还好这殿中烛火盏盏,才让他得以在傍晚还能看清萧厉的眉眼。
对视间,那两点墨绿被沈怀玉的眸光照得透亮,二人周身的空气仿佛要被点燃,身影交缠,早已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但这心跳声是谁的,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咚!咚咚!”震颤在这狎昵方寸之间。
上次酒后之事,萧厉一直耿耿于怀,他知晓自己的卑劣与趁虚而入,他在意沈怀玉对他的看法,以至于那次之后,再不敢在床榻上有逾越之举。
哪怕沈怀玉没有怪过他,他也知道那次是自己做错了。
萧厉在想什么,沈怀玉又怎会不知道呢?尤其是,在知晓自己与萧厉之间的记忆消失后,心神晃动下,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什么身份差距与地位鸿沟,这都不应成为沈怀玉束手束脚的理由,萧厉既然招惹了他,那就必须招惹一辈子,不管是否以往二人相识,如今的萧厉也只会属于沈怀玉。
萧厉的目光密不透风地裹在沈怀玉的身上,他看着姿态放松的沈怀玉,低声问道,“可以吗哥哥?”
沈怀玉心想这人怎么如今这般磨磨蹭蹭,以往夜探房中的捉弄他的胆子去哪了,这种事也要让他主动,真是......欲擒故纵。
这么想着,沈怀玉双手攀附上萧厉的肩膀,双手一个用力,翻身将萧厉压在身下。
不等萧厉反应,沈怀玉站起身,萧厉以为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眸光暗淡下来,随即腰侧被对方用脚尖轻踢了一下。
“还躺在地上做什么,又冷又硬的,我可受不住。”
萧厉呆呆地看着沈怀玉背对着他往床榻的方向走去,眼见着人都快走远了,他才赶紧坐起身。
像是那话本里被精怪勾了魂的书生,萧厉追着沈怀玉的身影,终于勾住了他的一缕发。
随即那缕发从萧厉的指尖溜走,被一只手牵住了。
红纱帐层层叠叠,其间的人影浮沉隐隐约约,只依稀听得见几声压抑到极致的啜泣。
婉转天明。
“呈上来。”
早朝上,皇帝看着传信的侍卫呈递上来的信笺,耐心展开。
这是由远方的部族首领阿卡纱寄来的信件,信中寥寥几语记录了对于皇帝的问候,随即话锋一转,说这两族交好。
他们在三年前曾来王朝做客,如今三年已过,首领盛情邀请王朝的贵族公子们也来这里游玩一番,以示交好之意。
看完信,皇帝简短的说了说阿卡纱的意思,“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不可不可,怎可让贵族公子们前往那偏远苦寒之地,这些蛮夷究竟是何目的我们也尚未可知,万不可就这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一位大臣措辞激扬道。
平日里素来与他不打对付的另一位大臣也站了出来。
“臣倒是觉得,这位族长并无恶意,且不说这两年之间,对方的确从未来犯,况且这要求也并不过分吧,还是您老怕选中自己的孩子?”
眼见着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吵起来,正好萧仲伯不在,他那一派群龙无首,谁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萧厉干脆地上前一步,“陛下,边境苦寒,旁人的确是受不住,但儿臣曾经在那里苦战数年,对那里很熟悉,不如就派儿臣前往,也正好展现了我朝的诚意。”
大臣们闻言,不动声色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皇帝沉吟片刻,“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不妨大胆直言。”
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想法,总不能让自己屋子里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们去吧,自然是纷纷应和,并称赞六殿下作为皇子的担当。
皇帝也并无异议,从本心上来说,他是不希望不受控制的人与外族有太过密切联系的,容易生出异心。
但萧厉不一样,他本就有着一半的外族血统,注定成为不了皇位的继承人,再加上他无母族扶持,成不了什么气候,眼下又掌握皇室的锦衣阁,在朝中早已树敌无数。
这样的人,会是他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皇帝下令,命萧厉不日启程,前往边境蛮夷之地。
萧厉站在大殿上,手执象牙板一拜,“儿臣遵旨。”
这做客是假,带着沈怀玉前去查清真相是真。
在萧厉昏迷前的记载中,虽所有的事件都被记载者刻意模糊,但里面却有一个本该是主人公却被忽视的人。
宴会宴请的客人,阿卡纱。
虽想起了一些关于阿卡纱的记忆,但之后的事情却是模糊的,不过从这零星的记忆也可窥见出,他与这位部族首领的私交不错。
而在锦衣阁中记载着,沈家长公子早在几年前便葬身火海,墓碑至今都立在山坡上。
那么,他与怀玉之间奇怪的心灵感应,是否又与这两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思来想去也猜不出答案,倒不如自己前往寻找答案。
萧厉回到寝殿,沈怀玉还在熟睡着。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二人的行礼。
这一去不知几个月,路途遥远的,得把东西都备足才好,萧厉估摸着,连沈怀玉平素惯用的茶具也带上了三套。
这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桌上,就差堆成座小山了。
那放在最上方的精巧的茶叶盒从桌上滑落下来,这不小的动静总算吵醒了沈怀玉,他揉着迷蒙的眼,慢吞吞地坐起身。
“你在做什么?”
远远瞧见那桌上堆砌成小山的杂物,沈怀玉失语半晌,“你是想搬家么?”
“自然不是搬家,”萧厉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是陛下让我不日前往边塞做客,我自然不能留哥哥一人在宫中。”
“只是这收拾着,东西就多了些......”
萧厉虽然以往常做家务,但有些方面着实有些笨手笨脚,尤其是整理沈怀玉的物件,总想把能用的都给带着,哪怕是路途上,也得让怀玉过得舒心些才好。
沈怀玉伸手捞起床头的衣衫,随意地披在身上,赤足踩在地面上,打着哈欠走来,“我来瞧瞧你都带了些什么?”
他扶着下巴,打量着桌上的杂物,“茶具我能理解,但你带三套做什么?还有这些个杂记,带这个做什么,难道坐在昏暗的马车中谁还有心思看什么劳什子的书吗?”
“嗯?这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沈怀玉伸手拾起,打开前,手背被萧厉按住,“只是些小玩意,没什么好看的。”
现在的萧厉什么小心思也瞒不过沈怀玉,察觉到类似于心虚的情绪,沈怀玉眯了眯眼,“那好吧。”
作势放回时萧厉松开手,就在这瞬间,沈怀玉反应极快地迅速打开那长条状的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
这是……沈怀玉将东西连带着盒子都扔在了萧厉的身上,“你你......”
你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的沈怀玉只得用食指在空中,虚虚地点了他几下,总算想到一句适合的词,“不知羞耻!”
萧厉连忙接住他扔来的盒子,“哥哥小心着些,这是难得的暖玉,是我特意为哥哥寻来的。”
沈怀玉对这色胚无话可说,脸颊绯红,愤愤地甩袖离去。
萧厉放下盒子跟上前,讨好道,“哥哥怎么又不穿鞋就踩地了,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说着打横抱起沈怀玉,将他抱坐在床榻上,将对方今日要穿的衣衫从衣柜里一件件地拿出,这是昨晚萧厉早已搭配好的。
沈怀玉看着他拿着衣服走来,懒得同他争辩,乖乖地抬起胳膊。
萧厉心情愉悦地为他穿衣,哥哥近日被他养的越发犯懒,但他很喜欢这样依赖着他的沈怀玉,会让他感到以往从未有过的安心。
就像是,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少年相识,从未分开过一般。
萧厉替沈怀玉穿好一件衣衫,就忍不住弯腰凑上前骚扰一下对方,啄吻着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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