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着的男人温润如玉,嘴角噙着笑意,“本王还在这里,当着本王的面毫不遮掩的说要逃,合适么?”
萧瑾言看起来傻愣傻愣的,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合适啊,省得本殿再说第二遍,你能放我们走吗?”
二皇子直来直往的让人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坏了,但他有时候又表现出精明的一面,以至于让沈白幸偶尔怀疑,萧瑾言大智若愚。
鬼王被萧瑾言逗得笑出声,他勾勾手指,对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飘近。两指掐住萧瑾言下巴,鬼王左右端详,想评鉴一样物品,道:“是副好皮囊,可愿上本王的床?”
众鬼:“……”
不愧是大名鼎鼎鬼界之主,才见一面就召唤人上床。
如此轻挑的语气和动作激怒娇生惯养的二皇子,他怒道:“你要是愿意在下面,本殿不介意断袖。”
众鬼齐齐抽气,担心萧瑾言被鬼王给撕了。索性,鬼王心情较好,他不再逗人,松开萧瑾言的下巴,让下属将人绑了,算是对后者略施小惩。至于沈白幸,他被单方面当做鬼族的驸马爷,恭恭敬敬请进了鬼王殿。
灯盏长明,地面光滑如明镜,倒映出舞姬杨柳腰肢,人间吃食满满堆积在唯二的凡人面前。管竹丝弦声中,沈白幸一言不发的吃东西,坐在旁边的萧瑾言见人眼巴巴盯着一盘肥美大虾,主动请缨,剥掉外壳送进沈白幸碗中。他撑着下巴瞧人吃饭,“仙君吃饭甚美。”
沈白幸险些噎到自己,他一筷子敲开对方顺着桌面摸过来的手,挡在白绡后面的眼睛清清泠泠,“爪子不想要了?”
萧瑾言眼皮一跳,果断端正坐好,迅速摇头。
目睹这一切的鬼王正醉卧美人怀中,他喝掉妃子递过来的酒水,单手支着下巴打量沈白幸。灼灼视线让后者看来,沈白幸不明其意,倒是鬼王端起酒盏,摇摇抬手,而后仰头饮尽。
沈白幸更是一头雾水,却见鬼王神色慵懒的出声,“都退下。”
筷子放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动静,沈白幸吃饱喝足,欲跟着寻欢作乐的妃子仆从混出大殿。
“沈仙君这是要去哪啊?”
“不是你让我走么?”
鬼王含笑的眼睛露出丝丝锋芒,“仙君莫要装傻,还想不想知道惑仙珠的事了?”
沈白幸马上折回座位,眼也不眨的盯着主位上的男人。
微醺的嗓音飘飘乎乎,在宫殿内四散,“三三她大概两个月前回了一趟冥府,从忘川河把珠子拿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经意挥开了蒙在沈白幸眼前的迷雾,两个月前,阿水还在凌云宗,算下时间,正好碰上他要苏醒的点。他在落雪峰被纸鹤叫走,去不归山见了阿水一面,而后回到飞花殿,当晚就在识海中看见了单渊站在黄泉路尽头的一幕。
沈白幸在脑子里将思绪撸顺,不禁大为光火,好家伙,阿水那死丫头,这么早就开始布局引他入地狱!
既已知晓当初看见的那一幕都是假的,沈白幸盘算一下离开鬼界的时间,距离吃药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个时辰,再等一会,他就能恢复法力,带着萧瑾言先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府。
来的时候是四个,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两人,单渊那个不孝徒弟不知在哪发疯。落寞如潮水将沈白幸包裹住,他暗自伤神几许,整理好情绪,望向鬼王藏着探究戏谑的眼睛,“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本王啊,最见不得美人不开心,你就当本王一时兴起吧。”
沈白幸被这一番神奇言乱诧异住,他脑子一转,不抱希望的问:“冥府负责生死轮回,若是一人魂魄不稳,可有什么法子治疗?”
倒酒的水一顿,眉毛微挑,“你在说单渊。”
本是试探一问,没想到鬼王火眼金睛,竟然一下子猜出,沈白幸也不否认,当下点头承认。
“本王虽在地府,但人间的事也有耳闻,你徒弟那毛病同深渊之主有关。若是寻常灵魂受损,本王的确能治,但同魔族扯上关系,鬼界无能为力。”
鬼王一句话,将沈白幸所剩不多的希望彻底掐断。
“不过嘛……”
“嗯?”
瞧着沈白幸眼中重新亮起的神采,鬼王觉得他说话大喘气十分正确,美人一颦一蹙皆是养眼无比,他慢吞吞的说:“单渊他十年都熬过来了,说明心性坚韧。二十岁还能冲破先天障碍,练出一副前所未有的绝佳根骨,保不齐冥冥中自有相助。再有个数十年,要是还活着,说不定能反噬戮仙君。”
咋然听上去,鬼王说的有点道理,实际沈白幸一琢磨,就发现这厮啥也没说,不禁送了个白眼给对方。
“本王可没有胡诌,本王观单渊那小子福泽深厚,眼下身处险境,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境遇。”
沈白幸觉得他不能再跟鬼王聊天,再聊就要犯病。
果盘中的葡萄新鲜欲滴,在灯火的映衬下勾人味蕾,一只手摘下圆润的果子,递出,“仙君吃。”
萧瑾言眼巴巴的瞧着沈白幸,在对方接过去之后,忽然晃了晃脑袋,眼睛慢慢失去焦点,自言自语道:“好奇怪,本殿没有喝酒,怎么晕……”
只见砰的一声,萧瑾言脑袋跟桌面来了个惊天动地的碰撞,听得沈白幸牙酸。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他下意识看向鬼王。
鬼王啧一声,从座椅上起身,两指搭上萧瑾言脉搏。他眉间紧蹙,放下萧瑾言的手,道:“他待太久了,鬼气入体,发晕还是轻的。”
第89章 你愿意给他一个家吗?
忘川河畔,腥风血雨,激烈的交战将河中的毒虫翻搅而出,甫一落地,便撒欢的朝鬼群拥挤的地方跑,吓得众鬼屁滚尿流。
阿水嫌弃发冠碍事,早就摘掉扔进河中,眼下半头青丝在风中飞舞,配上阴毒的面容,当真跟凶神恶鬼差不多。
萧瑾言她原先是万般看不上眼的,没想到第一次办了件让她开心的事情。单渊后遗症居然前所未有的发作厉害,凛冽的杀气将孽镜台周遭的建筑摧毁一片。残砖烂瓦之上,他的攻击漫无目的,长时间下去,必定灵力耗竭,到时候阿水再进行斩杀不费吹灰之力。
当初汇进丹田的那颗软软的珠子已经变得半软不硬,在里面胡乱冲撞,从中释放的奔涌的灵力让单渊经脉仿佛被烈火滚油灼烧一遍,相较灵力来说狭窄的灵脉不堪重负,若不快速释放,恐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刚劲的剑气中,一缕魔气悄无声息,就像汇入湖泊中的雨滴,那么不起眼。它从鬼王殿飘出,行走在半空之中,熟门熟路的消失在单渊身上。
刚才还混乱的识海宛如被一只大手慢慢抹平,单渊感受到七情渐渐稳固,与此同时,一股更大的危机被察觉出。
属于应瑄的气息再次来袭,就像十年前琉璃秘境中,对方来势汹汹。他又看见了往生天,沈白幸跪坐在绿叶银花之下,回头对他说“你来了。”
单渊再次经历了一遍同师尊浓情蜜意,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沉溺其中,他知晓“往生天”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污秽,那是深渊之地蕴养出来到的毒物,最爱吞吃迷失者。
渐渐地,往生天的高山白雪消失了,仿佛红色的墨水打翻,将方圆土地染成鲜红色泽,一株株若见破土而出。应瑄静静的浮在花朵之上,对单渊道:“你进步很快。”
“有魔族之主整日惦记,哪敢松懈。”单渊毫不客气的嘲讽说。
他望着一缕又一缕的魔气从土地中渗出,缠住四肢侵入血肉,好似经受这一切的不是自己。若是换做寻常人定然满地打滚喊痛,可单渊稳稳站着,面无表情,“总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
应瑄靠近,好笑的瞧着对方,“大言不惭。”
黑色的眼珠眨了眨,直觉告诉单渊,这次好像真要玩大发了。戮仙君好整以暇的神情,让单渊恨不得砍烂这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久前,在识海中吞噬魔气的情形让单渊忽然冒出一个胆大的想法,不成功便成仁的危险念头如野草遇春风,充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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