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视线落在沈白幸嘴唇上,这是一个侵略性十足的吻。
单渊保持着两唇相贴的姿势,低声如恶魔,“现在,你是我的了”。
被咬破的嘴皮就像野兽对猎物打上标记,沈白幸一袭青衣被单渊手上的血沾染,红色斑驳的手印像朵朵艳丽的花瓣,盛放在青衣之上。
银月从高悬变成西斜,玉芙宫外,上千名士兵整装待发,弓弩上面燃着火油,玄甲军统领声音洪亮,“里面的反贼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交出二皇子饶尔等小命!”
“啧。”单渊还陷在跟沈白幸独处的时光,听着这声喊话,顿时不耐烦。
衣袖被扯住,沈白幸眉眼冷然,“你不能再杀人了。”
“好,师尊说不杀就不杀。”
脚步转动,单渊余光瞥到了躺在地上的某个人,“还有,还有人在阻碍我们。”
“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何故为难。”
“师尊错了,弟子要杀的不是这些。”破焱剑顺着单渊指尖的动作,从萧瑾言身上自动拔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着,染血的剑尖拖曳在地上。
玄铁跟地板的划拉声,让沈白幸心中发麻,他顺着单渊的视线望过去,正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另一个单渊。
洪亮的喊话声仍在继续,单渊不胜其烦,五指成爪掐住萧瑾言的脖子,大手一挥,正殿的大门哐当一声被冲开。紫色的身影跟破布似的,从殿内扔到屋外。
玄甲军看着扔过来的东西,下意识搭起弓箭瞄准,被眼神犀利的统领大人阻拦。身着铠甲的玄甲军飞身而上,接住满身是血的二皇子殿下。
“是二皇子!”
“太医,快传太医!”
狼狈不堪的顺正帝看到自己儿子被伤成这幅模样,愤怒的推开搀扶的太监,死死盯着玉芙宫的正殿,“镇北将军单渊,勾结外敌重伤皇族,意欲谋朝篡位,杀立决。”
随着顺正帝一声令下,弓箭成雨般射向玉芙宫。
火油点燃这座华美的宫阙,窗幔木窗很快陷在熊熊大火中。
灼热的温度中,沈白幸跟单渊拔剑相对,眼瞅着火势要滚到这边了,沈白幸挥出一道灵力,将躺在地上的伤员保护起来。
“师尊您还是那么善良。”单渊望着他师尊的动作,慢慢道。
“为师不希望你造杀业”
“将你身后的狗东西交给弟子,弟子指天发誓绝对不再做罪孽”
狗东西这个称呼让沈白幸眉头紧皱,“你们是同一个人,骂他有意思?”
单渊瞬间被这句话点燃脾气,“谁跟狗东西是一个人!他配?”
“人无分贵贱。”
单渊蛮不讲理,“天底下只有我才配得上师尊,让不让开?”
破焱剑指白幸胸膛,杀机肆意。忘归感受到敌意,在沈白幸手中不住嗡鸣。明黄色的火光烧到沈白幸脚边,空中弥漫着浓厚的烟雾,青衣修士长叹:“既然如此,那为师只能……跑了。”
话音落地,沈白幸在单渊眼前化作一道流光,单手架着另一个单渊,从滔滔火海中御剑飞出。
轰——!
正殿的鎏金屋顶被法术整个掀开,一袭青衣刹那间踏出玉芙宫范围,朝着黑黝黝的远山离开。
“沈、白、幸!”单渊一双眼睛赤红,咬牙切齿的嘶吼。
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忘归载着人飞过高高的城墙,跨过静谧无声的旷野,降落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一下子飞出那么远,沈白幸累得不轻,啪嗒一声将单渊扔在地上,双手握拳锤自己的胳膊,“你小子没事吃那么多干嘛,重死了。”
前后都是山,看不出人活动的痕迹,沈白幸以为自己相当安全了,那个蛮不讲理的单渊定然追不上来,遂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喘气。
“师尊。”
一声轻轻的呼喊从背后传来。
沈白幸一听见“师尊”这两个字就打怵,实在是被单渊边喊师尊边言语轻浮给吓到了,他豁然回头,“谁?”
“师尊,是我啊。”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岩石背后探出来,动作虽然缩头缩脑,但模样跟单渊一毛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
“弟子害怕。”
单渊从岩石背后走出,沈白幸后退一步,拔高声音,“你站住!”
高大的男子顿时肩膀一颤。
沈白幸发现了眼前人的不同,他看着地上还躺着的一个,瞳孔骤缩。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顾不得许多,沈白幸直接上前,扒开了对方衣领。
一瓣红色的若见花像针尖狠狠刺在沈白幸心上,若见花有七瓣,已经出现了三瓣,伴随着三个单渊,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四瓣四个单渊?
这数量让沈白幸头皮发麻,他吞了下口水,发问:“你有没有见到跟你长得一样的人?”
“有啊。”
“几个?”
“三个,不对是四个,有一个凶神恶煞追着一行蓝衣人走了。”
沈白幸脸准确捕捉道这句话的意思,他环顾四周,脸色惨白,“其他三个呢?”
“在石头后面躲着呢,”单渊跟他师尊神神秘秘的说着,“听见师尊的声音,一定跟我一样马上出来。”
“别,”沈白幸拨腿就走。
“师尊!”
“师尊……”
“师尊。”
三道声音带着不同语气从石头后面发出,沈白幸恨不得当场遁走,他一定要打死应瑄这个始作俑者!
第62章 七情
金色的晨光从天际冉冉升起,一向嗜睡的沈白幸一夜未睡,他坐在树枝上,看着脚底下一串单渊仰天长叹。
“若见花开七瓣,晓人七情,是爱欲之花阴暗之花。”沈白幸想起了应瑄曾经说过的这句话,更加长吁短叹。喜、怒、哀、惧、爱、恶、欲谓之七情,人从出生就具有,就算是成过圣的沈白幸,亦不能摆脱这些情感。
不需要仔细辨认,沈白幸就能看出树底下每个单渊身上对应的感情,单府那个代表“爱”,是最正常的,玉芙宫那个要宰萧瑾言是“欲”,难怪满嘴淫词浪语,至于唯唯诺诺昨晚喊“师尊”的,无疑是“俱”,他在一干单渊分身中,最弱小。
难怪应瑄说全凭单渊心中善恶如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师尊,救命!”
沈白幸眼睫垂落,望着“俱”被“怒”追着打,语气干巴巴道:“你们是一个人要和谐相处不要打架。”
单渊怒气腾腾:“弟子看见这人顶着跟我同样的脸,没有丝毫骨气就控制不住想打人,男子汉大丈夫不求铮铮铁骨但必不能怯懦软弱!”
另一个单渊惊恐不已,“你不打我我就不怯弱了。”
“嘻嘻嘻,好好,打得好。”
看好戏的声音让沈白幸非常不满,他随手摘下树上的果子,狠狠砸在某个徒弟头上,“再凑热闹打断你的腿。”
“师尊才不舍得,弟子不怕。”代表“喜”的单渊毫无惧色,反而看的愈发起劲,那神态,比戏园子里官老爷纨绔子弟有过之无不及。
威胁没有丝毫效果,沈白幸第三次叹气,十分怀念没有七情分裂之前的徒弟。
昨日的青衣被“欲”弄得满是血手印,此刻,经沈白幸一个净身术瞬间干净无尘。满头黑发被白色的发带随意束起,发尾在晨光中随着微风轻扬。他坐在这片林子的最高树上,视线中,一汪湖泊如蓝色的宝石,安静的躺在群山怀抱中。
嬉笑怒骂哀求还在继续,沈白幸虽然头疼,但还应付得过来,只要不遇上“欲”那个混球,他就阿弥陀佛。沈白幸反复思量着应瑄那句关于若见花的描述,“爱欲阴暗”,这四个字再次在他心头滚过,宛如寒冰猛然砸在皮肉上。
“若见能放大人心中的阴暗面,”沈白幸喃喃道,“难怪,难怪他们都是单渊的分身,实力却大不相同”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