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猫对单渊跟阿水不一样,灵活的闪开身体,说:“小白在睡觉。”
它确实没撒谎,它家小白就是在正儿八经的睡觉。
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单渊跟阿水的脚步声,他们经过放着汝窑白瓷花瓶的博古架,瓶中插着几枝盛开的红莲,对面墙上挂了一副烟雨图。
再进去就是一扇绘了碧色藕荷的屏风,单渊绕过屏风,只见素色的纱帘后躺着沈白幸模糊的人影。
“师尊”,单渊轻轻喊。
无人回答。
他撩开纱帘,露出师尊如画般的脸。单渊觉得不对劲,以往师尊睡觉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被人喊了虽然不会醒,但是会下意识的呓语。
“师尊真的没事吗?”
被单渊这么问,狮子猫还是面不改色,它猜沈白幸是不希望徒弟徒增担心的,“小白就是昨晚没睡好又受凉感冒,多睡点就好,放心吧。”
单渊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握住沈白幸放在外面的手。粗糙的掌心触上白嫩的手背,手下的皮肤凉凉的,单渊把沈白幸的手塞进被子中,淡淡道:“师尊既然感冒了,我去煎药给他喝。”
“那阿水就去给先生准备好吃的”,阿水见单渊走了,也忙着想照顾沈白幸。
阿水先前争着要进屋看沈白幸,那模样要不是有忘归拦着,就狮子猫一个,估计会被阿水生吞活剥了。没想到跟着单渊如愿进来了,两人又争先恐后的出去。
狮子猫跳上床,倒了一粒丹药塞进沈白幸嘴巴,然后趴在旁边。
沈白幸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他睡得酣畅舒心,外边却是着急上火。起初,狮子猫还能安慰单渊说,沈白幸是感冒要多睡觉,但单渊可没见过哪个多睡觉的能连着睡两天两夜,期间不喝水不吃饭。虽然他师尊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但是凭单渊对沈白幸的了解,吃饭嘴刁,还要徒弟提醒吃饭,可见吃饭对于对方来说很重要,怎么可能睡得浑然忘记。
除非,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睡觉,沈白幸这状况,让单渊想起了昏迷。
他不顾狮子猫的阻挠,找到白常,在白常的牵线搭桥下,寻了凌云宗一位医修。需知,炼丹制药的修士都会看病,而凌云宗中医术最好的一位,便是化雨峰的峰主澹风。然而,澹风什么地位,除非白常自己生病了,经他师尊纹真掌教委托,澹风才会给这位师侄诊脉。
单渊当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动澹风,但是请到了澹风的弟子。
好巧不巧,单渊前脚把人请过来,后脚沈白幸就悠悠转醒。他从纱帘后把手伸出去,让这位医修诊脉。
“奇怪。”
见对方皱眉,单渊心不禁提起来,“我师尊到底怎么了?”
医修摇摇头:“这位修士并不大碍,只是前些天气血异常,睡一觉已经好了。小修奇怪的是,这位修士灵力运行的方式跟我们好像不太一样。”
单渊没想到看病还能看出这个,“……这话怎讲?”
不等这位医修开口,沈白幸就把手收回去,一本正经的说肯定是因为这两天睡多了,灵力还没顺过来。
医修一听也对,毕竟修仙之人灵力运行的方式都一样,他估计医术不精,给人家诊岔脉了。
送走医修,沈白幸让单渊坐床边跟他说会话。他心中还惦记着徒弟的比试情况,那日被人打伤没能履行跟徒弟的约定,沈白幸觉得这个师尊做的有些不称职。
对于徒弟的落败,沈白幸早有预料,安慰道:“无事,你起步晚,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为师不会责怪你。”
“可弟子第二轮都没有进。”
徒弟微微垂着脑袋,精神奄奄人高马大的坐在床边,沈白幸心中一软,靠着枕头抬手往上摸。
单渊不知道师尊这个动作什么意思,发出了代表疑惑的“嗯”声。
沈白幸:“……过来”,以前咋就没觉得单渊这么高呢?抬手都摸不到人家的脑袋!
“师尊,弟子已经在这了。”
“把头伸过来。”
单渊不明所以照做。
头上一重,沈白幸终于摸到了徒弟的脑袋。因为是斜着往上摸,所以袖子从小臂滑落一段,露出白皙的肌肤。
沈白幸眯了眯眼睛,觉得徒弟的头发没有自己的软。
单渊耳尖一红,觉得师尊的手真软真白,装作一本正经安慰人的样子莫名……可爱?
作者有话说:
单渊你耳红个泡泡茶壶啊
第24章 手好痒想打人
烈炎峰中,即使是清晨,气温也比较高,生活在这里的弟子终年都是一身薄衫。每当合光殿那口大钟响起来的时候,门下弟子便会自觉起床练功。
阳光刺眼,晒在身上灼热热的。单渊正在卖力练剑,他将外袍脱去,上半身只剩下一件轻薄的贴身汗衫,下面着黑色的单裤。汗珠沿着他麦色的肌体下滑打湿后背跟裤头,深邃锐利的眼眸在瞧见回廊一角时,不禁晃神。
沈白幸正跟阿水躲在长廊下纳凉,矮几上摆了一盘时令蔬果跟糕点。
“先生,单哥哥刚才招式练错了”,阿水小声的对沈白幸告状道。
沈白幸闻言去看徒弟,拿糕点的手一顿,单渊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在糊弄他吗?指尖灵力凝聚,随手一弹便打在单渊的破焱剑上,他一手支着下巴,半躺在美人榻上,懒洋洋说:“早上没吃饭么?”
哐当一声剑落的声音,让单渊回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阿水对着他师尊软语含笑时,心中会格外烦躁,以至于瞬间没了练剑的心情。
单渊愣愣的站在太阳下,垂着脑袋认错:“是弟子分心,还请师尊责罚。”
对于惩罚徒弟,沈白幸向来是不赞同的,除非对方做了他认为很过分的事情,才略施小惩,“罢了,接着练吧,练不好不准吃午饭。”
“是。”
阿水听见这句话,笑嘻嘻的去看沈白幸,她仗着年纪小,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抬起来搁在美人榻边缘,俏生生的看着她的先生。
“我脸上有花?”
阿水摇头:“先生比花还要好看。”
沈白幸对于这声夸赞可有可无,他摸摸小姑娘的头顶,慈眉善目,“你不是说要修仙吗?整天待在我这里可修不成仙。今早上白常过来一趟,说他跟掌教禀告过了,破格准许你先在他手下修大半年的法术,等来年凌云宗正式招收新弟子了,你再去参加。”
阿水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委屈道:“阿水不要去白常哥哥那里,阿水要跟单哥哥一样做先生的徒弟。”
一边练剑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单渊,听见这话,手指紧紧抓住破焱,手腕一抖。
轰!
突然迸发的剑意横斩不远处的假山,吓得窝在假山上晒太阳的狮子猫一蹦三尺高,大叫:“地震了,小白地震了。”
沈白幸也被单渊这出吓了一跳,险些捏坏手中的软果,他蹙眉瞪着徒弟,面有微怒,“你发什么疯呢?”
软果薄薄的一层皮被沈白幸捏破了,红色的汁液晕在对方素白的指骨上。
单渊看了眼他师尊手指上的果汁红,僵硬的别开脸,“弟子在按照师尊传授的招式演练,惊惊扰了师尊还请见谅。”
这话听着,怎么跟阿水如出一辙,带点委屈呢?沈白幸思忖,莫非是徒弟嫌自己在练功他们几个都在吃东西乘凉心里不平衡了?
沈白幸觉得很有可能,隧说:“那接着练吧。”
“弟子谨遵师命。”
阿水见沈白幸被单渊勾去目光,插嘴道:“先生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从清安镇到灵云山,阿水一路上对沈白幸提过的要求不算多也不算少,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比方说,缠着沈白幸陪她吃饭,让沈白幸教她读书,这些沈白幸都可以答应,但是收徒并不是小事,他如今连单渊都不一定有把握教好,阿水还是去白常那边靠谱些。
心中有了计较,沈白幸道:“我这一生本不打算收徒的,如今你亲自求过来,我便给你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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