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青楼被弹劾还被亲爹揍了一身伤,实在不是广而宣之的好事,但为了让沈白幸帮忙,单渊又不得不说实话。他将昨日跟今日的事娓娓道来,省去了被揍这一段。
沈白幸一头黑发束进白玉冠,以手托腮,一双眼眸清清凌凌,左手腕上的红色珠串愈发衬得肌肤白嫩。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曳地的衣袍勾勒出清瘦腰身,雪色绡衣薄薄的一层披在肩头,如雾般随风轻扬。
他踏着木质阶梯一步步下来,那一声声好像踩在单渊心头,仙人下凡不过如此。
狮子猫围绕在沈白幸脚边打转,半晌,沈白幸才说:“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单渊愣了一下,抱拳道:“公子今日帮我,单某来日必当当牛做马来报答公子恩情。”
“不好。”
狮子猫翻白眼。
“那公子想要什么?”单渊又问。
沈白幸照例看向狮子猫。
“喵,”狮子猫先是叫唤一声,示意单渊把注意力挪过来,清完嗓子才正色,说:“五百两银子。”
上一次听狮子猫开口,单渊意识不是很清楚,这次他可没中情药,心中惊讶于一只宠物猫也能成精的同时,不禁疑惑五百两银子的意思。
“看什么看?!”狮子猫不满,“没见过成精的猫吗?”,但它还是给这个愚蠢的凡人稍作解释五百两银子的意思,“五百两银子是我们的跑腿费。”
单渊嘴角抽搐,这猫还真敢开口。
他去看沈白幸,发现对方负手而立,眼尾挑看过来。
单渊立刻领会其中含义,恭敬道:“在下一时间拿不出五百两银子,还请公子容我几天。”
单渊变脸之快,不禁让狮子猫惊诧。
正准备将跑腿费降低的沈白幸:“……如此甚好”
沈白幸就这么被单渊请进了单府,他将事情复述给单侯爷,完事后靠着廊柱上观看单家父子呛声。
单侯爷抬手按在自家儿子肩头,安慰道:“渊儿,爹这次错怪你了。”
“没有的事,孩儿是不会承认的,”单渊心中还有气,语气不好,“希望爹下次能够明察秋毫,不要随意听信小人之语。”
“得了,少臭着张脸对着你老子。”
“那是爹先不分青红皂白……”
“够了!不就打你一顿,你皮糙肉厚的就当锻炼身体。你姨娘今天从娘家回来,晚上一起吃顿饭。”
单渊对他爹的小妾没好感,轻哼一声:“知道了。”
单渊他娘死得早,单侯爷也算长情,单夫人在世的时候不纳妾,正房过世两年才娶了两房小妾。刚才说的这个是半年前入门的,单渊对她印象不深,到现在也只记住了个姓氏。
仆役洒扫的声音从周围传来,院中盛开了一丛丛颜色浅淡的白花。花香引来了彩蝶,正盘旋着飞舞。狮子猫虽然是只妖,但是继承了猫特有的习性,它两只眼睛死盯着蝴蝶,终于按耐不住窜进花丛,喵喵的乱扑起来。
好好的花园被狮子猫一折腾,瞬间倒了一大片,沈白幸望着几步远的宅子主人,对狮子猫道:“还不回来。”
“喵喵喵喵。”
“无碍,”单渊比沈白幸高了半个头,今日一身黑色便服。他看了沈白幸一眼,又很快垂下头,道:“五百两银子,我会尽快凑齐。天色不早,公子不如先住下,等明日我让人亲自送你回去。”
“好”。
单渊迈出一步准备离开,忽然又停下,叮嘱道:“近日城中不太平,公子晚上尽量不要外出。”
沈白幸回忆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谣言,遂问:“不太平是指?”
“宵禁之后,有百姓从家中失踪,第二天护城河里被发现尸体。据说死状凄惨,遭人挖心而亡。”单渊说完见沈白幸一言不发,还以为他害怕了,又说:“官府正在全力追查,只要晚上不出去,家中有护卫看守,凶手也不敢贸然动手。”
“嗯,”沈白幸轻轻应和。
等单渊走远了,狮子猫终于扑倒了一只蝴蝶。它嘴里叼着蝴蝶翅膀,头顶着几根绿叶,邀功似的奔向沈白幸。
“小白,快看,我抓到蝴蝶了。”
“嗯,嘴脏,离我远点。”
“小白……”,狮子猫眼瞳一颤,立马就将蝴蝶放走。
彼时,天空中传来悠然厚重的鼓声,玄都城中的人都知道,这是城楼上的晨钟暮鼓响了,出城的城门开始关闭。
沈白幸听着那响了四次的鼓声,忽然回身望向府门口方向,轻轻皱了眉头。
“小白,怎么了?”
刚才那一瞬间,沈白幸感受到了一股非常令他不舒服的气息。他天生便是纯粹的修灵之体,纵使现在鲜少使用灵力,但是与生俱来的,对邪祟戾气异常排斥。
沈白幸将神识放出去,那股令人不适的力量却不见了。他摇摇头,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没什么。”
回廊之下,一人一猫在拐角处消失。
暮色四合,玄都城沐浴在春日的余晖中。恢弘大气的红色建筑屹立在这座繁华的都城中心,琉璃瓦反射出金光,辐向周围比它矮的房舍,这里居住了苍玄国最尊贵的男人。若是站在皇宫最高处,便能纵观整个玄都,屋顶连绵。
随着吱呀一声,一顶小轿停在单府门口,丫鬟麻利的上前挑开帘子。最先伸出来的是一只葱白的手,然后是满头珠翠下的娇艳面庞,正是从娘家回府的赵姨娘。
“老爷呢?”赵姨娘问道。
丫鬟小心伺候着,“老爷还在书房,让姨娘回来便去正厅等着,一家人一起用饭。”
行走间,丫鬟闻到了赵姨娘身上甜腻的脂粉味,她身份低微只是盯着姨娘脚下。抬手去扶人的时候,指尖触及到对方温热的皮肤,不禁瞧瞧抬头看了赵姨娘一眼。
只见暮色中,赵姨娘柳眉杏目,面施粉黛,她像是察觉到了丫鬟的打量,嘴角微微勾出笑意,显得温柔又亲和。
丫鬟不敢再看,一路无话把人送至正厅。
正厅中聚集了单侯爷的三房小妾,另外两个说话时夹枪带棒,属于深宅大院中争风吃醋的正常操作,赵姨娘只是静静坐着。等单渊父子过来用饭了,这场勾心斗角才从明面转至暗地。
单渊一顿饭吃得很不开心,要不是估计着单侯爷的面子,早就摔筷子走人了,才不听深宅妇人的机锋。他草草扒掉一碗饭,率先起身道:“爹,孩儿先走了。”
单侯爷当即不满:“让你好好吃个饭这么难?”
“不是,孩儿白天读兵书遇到了难题,晚上想再去研读几遍。”
“就你事多,”嘴上虽然不依不饶,但单侯爷听见儿子读书上进,还是露出笑意。
赵姨娘在一旁奉承,“老爷有大少爷这么个儿子,妾身也跟着沾光。”
单渊懒得听这些谄媚话,一等他爹说好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其实根本不是去读兵书,白天也没遇到难题,纯粹找理由离开。单渊漫无目的的游晃着,不知不觉来到一片青翠的竹林前面。
他看着牌匾上写着“清雅阁”三个字,才明白过来这是沈白幸的暂时居所。烛光从雪白的窗户纸透出,单渊愣神的功夫,已有人声从里面传出。
是沈白幸在说话,“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单渊推门而入,“我其实是……”
他话说到一半便顿住,眼前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
沈白幸应该是准备入睡了,他将白玉发冠取下放在矮几上,雪色绡衣脱至臂弯,赤着双脚踩在地面,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肤,腰间的衣带乱七八糟挂着。
“多有冒犯,我我这就出去,”单渊拱手,便要离开。
巧逢狮子猫叼着从厨房里偷来的鱼干进门,小贼跟失主打上照面。
狮子猫大叫一声:“小白!”
它后腿往前一拱,直接越过单渊头顶。半途因为说话脱口而出的鱼干掉在了单渊头顶,然后啪嗒一声滚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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