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对孩子挺好的,每天吃饭看电视,喝奶睡觉,他也是按部就班做的,怎么这小孩就总是很烦躁的样子,不想在这里待吗?
后来他见方方总是站在窗户附近朝楼下望,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带孩子出去玩过呢!
原来孩子跟小狗似的,得遛。
打通了个中关窍,刁小雨的带娃方式也改变了,每天小区广场、公园滑梯打卡一圈,再买个棒棒糖小饼干啥的,让方方一边吃一边等饭,孩子吃上了他还得收拾厨房泡奶,孩子午睡了他才能扒拉两口剩饭。
睡醒了又出去骑会儿小车玩会儿沙子,回家吃了晚饭,临睡前看会小画书,一天就这么过了。
大部分的时候,方方的精力要比他旺盛得多,有时候玩到半夜都不睡,几次之后刁小雨就发现,原来是方方午睡时间太久导致的,于是他掌握了技巧,到点就把人叫醒。
方方在两周的好吃好睡好玩下精神状态充足饱满,彻底忘了还有个爸爸。
而洋哥那边,本来说好了几天就能解决的事,拖了半个多月还没有眉目,他在视频里跟小雨抱歉,说还要麻烦小雨一段时间,又给刁小雨转了一笔钱。
刁小雨好不容易和方方处成了好哥们,已经不舍得和方方分开了,他收了钱,让洋哥安心办事,不用担心孩子,他们好着呢。
小孩子的可爱有时真的很要命,刁小雨稀罕得不得了的时候,就会特别急于和人分享,他拍了很多方方的视频,没事就给简黎明发几个,发完自己还点开看一遍,然后又是一通乐。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有一天,方方吵着要上小区门口的幼儿园,原因是那家幼儿园里的飞机比公园里的大。
刁小雨问了下学费,园长说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暑假了,可以只收他们一个月的钱。他又跟洋哥商量了下,洋哥说一个月内他够呛能回去,于是刁小雨决定,第二天就给方方办入园。
孩子上了幼儿园之后,刁小雨一下子又空了下来,以往无论什么时候,屋子里都是闹吵吵的,现在冷不丁一安静,他还有些不适应。
幼儿园管三餐,现在也不用他手忙脚乱地给孩子做饭了,他挪到厨房简单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后开始收拾方方扔乱的玩具。
半小时后,家里变得整洁一新,刁小雨坐在空落落的沙发上发了会呆,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账户上的钱。
这段时间,他一直用的都是洋哥给方方的生活费,小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刁小雨给他买了很多衣服玩具,两笔钱还剩下一大半。
可刁小雨自己的卡里却所剩无几,回来后一直没有收入,那点数字一点都没往上蹦。他琢磨了下,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去方方上的幼儿园找个工作,这样既能天天看见孩子,还能挣钱。
行动上的巨人刁小雨,想到就立即去做,当天下午,他就去幼儿园应了聘,当方方发现分水果的老师是他时,开心得在教室里嗷嗷喊。
忙起来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距离暑假还有一周的时候,洋哥来电说他那边事情已经解决,后天就能回省城。
挂了视频,那种即将分别的失落淹没了刁小雨,方方那边还没心没肺,捧着动画片看得乐不可支,刁小雨盯着对话框列表发了半天呆,目光慢慢飘到了快被挤出手机边缘的简黎明的名字上。
他点进去,才发现聊天记录里全都是自己发过去的问候语和照片视频,简黎明一句也没给他回过。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打算给简黎明发个消息,刚输入两个字,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上次分别他们不欢而散,他问简黎明要不要跟他一起走,简黎明没回答,他也没继续问,他猜想简黎明一定还想多跑几次醴城,所以连这段时间也不舍得放过吧。
于是他没有强求,续租这点事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办好,只是突然来了方方这么一档子事,他分身乏术,一耽搁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简黎明自己在家情绪有没有受影响。
想到这,他直接发了个在吗,紧接着又跟了句“最近怎么样”,客气得像是要张口借钱。
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问题,他抬头思考了下,瞥见墙上的日历,发现今天和后面那个早都被圈起来的日子只相隔不到十天了,他看了一会儿,继续低头打字。
-然哥的忌日要到了,一周年我得赶回去。
-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是要提前几天烧吗?还是当天?
-我这边还有点事没解决,我会尽快。
-你呢?还好吗?
这样看着还算自然。
刁小雨端详了半天,满意了,放下手机等待简黎明回复。
可等了许久,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正想着要不要拨个电话过去,这时屏幕忽然弹出一条微信,简黎明回复了。
-烧不烧都行。
刁小雨还没来得及明白什么意思,又一条弹了出来。
-戚然哥要走了。
白色灯光里,刁小雨盯着那句话,忽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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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的剧情终于还是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月十二
夏季的夜晚,开着窗子能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声音;电视里,卡通人物跳起了舞,方方站在地板上跟着跳,嘴里大声唱着歌。
到处都很吵,可刁小雨却什么都听不见。
周围变得又空又远,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恢复感官,耳边还残留着嗡鸣。
很久之前刁小雨就开始想,回汤坳村时要给简黎明带点什么他会开心。
带点螃蟹吧,简黎明曾经不止一次提过想吃省城的大螃蟹,这个山里长大的孩子从没见过海,甚至都没淌过河,对海鲜有着非比寻常的向往。
刁小雨连哪家的螃蟹又大又便宜都打听好了,他还没来得及跟简黎明显摆,就被短短的六个字弄丢了魂。
走?
戚然不是已经走了吗?从他的世界走掉了,去了醴城,现在还要去哪?
难道是……上车吗?
在丰师傅刚离世、简黎明频繁往醴城跑的那几天,他曾试图拦过简黎明几次,简黎明当时说师父马上要上车了,现在是见一面少一面,他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自己翻书,才知道上车是过阴人和灵魂们对投胎的代称,灵魂只要投了胎,就代表着这一世彻底走到了尽头,无论好坏终得圆满,下一世的起点无论是什么,都将是一段全新的征途。
那么然哥……也是要投胎了吗?
他忽然心口发闷,浑身冷得厉害,明明他早都接受了戚然的死,也知道戚然永远都回不来了,可在听到即将再也见不到戚然的消息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承受这种失去的痛。
该来的总会来,简黎明用过阴治愈过他一次,这一回,他只能自己捱。
这与和方方分开的感觉完全不同,生离还可以在潜意识里给自己一个希望,期待下一次能够再见;可死别就是永别,是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人的绝望,怪不得简黎明才会在那段时间不顾身体执意往下跑,现在对象换成了戚然,他也恨不得立即飞去醴城,再陪陪他的朋友。
慌乱让刁小雨想不出该拨什么号码才能和简黎明说上话,最后勉强找到了语音通话键,僵硬地把听筒贴向耳朵。
“喂,小雨哥……”
接通的一瞬间,简黎明的声音传了出来,刁小雨呆傻着忘了答应,那头的简黎明又叫了他一声,他才眨眨眼,吞了吞干涩的喉咙,问道:“是要……投胎吗?什么时候走?”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刁小雨忽然挺直了腰,左右张望几下,语气变得有些急:“我……我得放暑假,但是现在请假走也没关系。”
他说完这句,睁大了眼快速补充:“我现在就回去!我跟同事说一声,再给洋哥打个电话……我买今晚的票,我现在就买!”他一边说,一边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转,像有很多事情要做,又不知该先干什么,方方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敢说话。
这时简黎明突然说:“小雨哥,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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