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棺材里埋的是戚然。
听说警察来了,他心里发慌,情急之下选择杀人换尸,至于为什么选择疯婶,或许是短时间内找不到别的尸体,一个疯了的女人又给了他可乘之机。
这么推断下来,这两起案子的凶手应该为同一人。
夏一往又看向魏强的资料,疯婶的指甲里有他的皮屑,说明这人有极大的嫌疑,现在应该立即派人去汤坳村实施抓捕。
但他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把魏瘸子放在戚然的案子里套了套,得到的案件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魏瘸子接了鬼媒婆的活计,要为周家找一个男尸配冥婚,他看见戚然回了村,觉得这小伙子挺合适,就跟戚然父母打了招呼,让戚然去旧祠相个亲。
戚然去了后被杀,为隐瞒,他撒谎说戚然跟对象私奔了,他也联系不上,这个理由恰巧说服了戚然父母,他们也信了,再加上白氏怀孕,戚大壮生病,谁也没再提找儿子的事。
漏洞百出。
先不说戚然是怎么被盯上的,单拿魏瘸子的能耐来说,他自称没有搞不到的货,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弄来个现成的男尸,反而要如此费劲地杀人呢?
夏一往想起他们在旧祠找到证据的那天,白氏在口供里提供的信息,她说戚然的相亲对象是个男人,戚大壮给找的,她之前一直支支吾吾,是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在村子里见不得人,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还抹着泪讲了戚然是如何出柜的,她说这事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
如果魏瘸子不知道戚然喜欢男人,他又是怎么给戚然骗到旧祠的呢?
如果他说给戚然介绍个姑娘,戚然父母明明知道儿子是同性恋,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这条路不通。
也可以说,此条路若想走通,怎么也不可能绕开戚然父母。
想到这,夏一往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在戚大壮。
去戚然家调查的几次,他们都没能接触到戚大壮,这人一直闭口不言,白氏说他被吓糊涂了,现在想来有些可疑。
早点安排人盯着他好了。
他从资料中抽出身,朝领导办公室走去,戚大壮的事情尚不清晰,这个魏瘸子可不能让他跑了。
虽说在醴城团聚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但戚然还是因为身边有了第一位亲人而觉得幸福。
疯婶来了之后,戚然每天给周楷之做完早饭就去街心公寓陪她,一开始他还给疯婶拎了个饭盒去,后来发现疯婶的饭做得比他还好。
如果没有一具疯癫的身体,她将会有多么美好的人生呢?
为了陪疯婶,周楷之也调整了下班时间,到家都早了许多。
虽然他在生前和疯婶的交集不多,但在醴城,他忽然觉得像家里来了客人,还是戚然珍视的长辈,他作为“主人”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这天周末,周楷之难得休息,戚然提出要带疯婶去公园逛逛。
他们三人租了辆双排自行车,疯婶坐后面,戚然和周楷之在前面蹬,还没蹬出几米,两名车夫就吵得天翻地覆,差点撞上旁边的路灯。
“你会不会骑啊!走直线走直线听不明白是不是?”戚然狠狠锤了下塑料喇叭。
“是你抓得太紧了。”周楷之跟他掰扯,“车把都朝你那边歪。”
“大哥你也太能赖了,是你根本没抓住好吧!”
周楷之:“你松开点!”
“行我松开。”戚然说完,放开了车把。
没了力道,周楷之又抓得紧,车头一下子拐了个猛弯,车身倾斜,差点把人都扣地上。
戚然迅速抓回把手:“我松开能行吗?”
“你真是病得不轻,有你那么松的吗?”周楷之也气得不行。
“那你说说我怎么松。”
“松一半握一半,像这样。”周楷之给他示范,戚然压根不看,“行了吧,你个天天坐车的少爷,能会骑车我就把车吃了!”
“好!你现在别扶也别蹬,我一个人要是能骑到前面的路口,你就把车吃了,不吃下辈子就是我儿子!”周楷之偏要跟他较这个劲。
“成!”戚然立即收回胳膊抱着胸,还侧身对身后的疯婶说了句,“你可得扶着点啊婶儿,最好把安全带也系上。”
土黄色的带棚自行车磕磕绊绊,艰难地在石板路上前进,周楷之胳膊长腿长,窝在小驾驶室里有些折腾不开,但他还是横跨了两个车把握着,脚下用力踩踏板。
说来也奇怪,这路明明是平的,刹车也没捏,怎么就这么难骑?他浑身使劲儿,身子还往前晃着借力,像个黄包车夫,可车子就是不像人家那样快到飞起。
他累得满头大汗,戚然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视线晃动之中,他忽然发现戚然的一条长腿落了地,鞋子撑着地面,硬是不让车子挪一步。
“戚然!”
他气急败坏,戚然却大笑不已,晃响了车棚边角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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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后面还有一千多字,但是我怕明天写不完,就挪到下章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嘿嘿嘿
第六十一章 照顾好他
两个小时在打打闹闹中过去,他们还了车,在一家室外饮品店坐下来休息,周楷之要去买点喝的,被戚然按着又嘲讽了一番。
“骑个车挺废腿的,就不劳驾少爷了,我去吧。”
空气终于安静,周楷之轻吐口气,对疯婶抱歉道:“吓着你了吧婶儿,我俩平时不这样,一直都……挺文明的。”
疯婶笑了笑:“我虽然疯,但不傻,然然刚来的时候应该没少拿你出气吧?”
周楷之挠挠额角:“他也够不着别人了。”
眼前的年轻人还是当初的模样,疯婶仍记得他回乡教书那天,周楷之从车上下来,荒芜的汽车站被车轮卷起了土,可他的眼里却有绿洲。
现在的周楷之依旧在做老师,眼神却比那时暗淡许多,除了在看着戚然的时候。
刚才他和戚然打嘴仗了一路,但看得出来他乐在其中。
买饮料的人很多,戚然领了号,排在队伍的末尾。
周楷之看了戚然一眼,戚然也刚好回头。
他们很快就各自转回去,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疯婶却会心地笑了。
“怎么了?”周楷之也笑。
疯婶问:“然然活着的时候,你们不认识吧?”
周楷之:“没见过。”
“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乖小子,说话都不会很大声,唯一一次叛逆就是跟家里出柜那回,他带着一身伤跑我这来,说他不喜欢姑娘,还问我会不会也觉得他恶心。”
从另一个角度听到的戚然的故事,依然让周楷之动容。
“我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好事,所以当他跟我说要进城打工时,我特别高兴,还拿了点钱给他,我一直盼着能回省城,他这也算帮我做到了。”
“他回来那天,我既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好久没见他,难过是怕他回来就不回去了。”疯婶说着,渐渐红了眼,“谁知道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晚她跟着戚然,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倒在黑暗里,她没见过食子的虎,被吓坏了,双腿像是灌了铅。后来魏瘸子来了,她怕被发现慌忙往山下逃,逃到半路听见凄厉的唢呐声,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要和你结婚的,后来他跟我讲了你们的事。”疯婶一顿,“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周楷之没回答,心跳开始变快。
疯婶道:“他说,‘我和周楷之就是孽缘,如果我们活着的时候认识,一定谁也看不上谁’。”
她按照戚然的原话转述,连语气都一样,周楷之全部听清楚了,却一个字都没懂。
戚然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在评价别人的事,疯婶复述的时候,想起了她讲自己被害的时候那同样平静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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