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了下辈子,他肯定也能在茫茫人海中,把周楷之一眼挑中。
“我要走了周楷之,不给我个祝福吗?”戚然看着周楷之的嘴唇,忽然很想吻他。
周楷之盯了戚然许久,往前一步虔诚祈愿:“愿你下辈子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戚然听后由衷地笑了,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周楷之都能完美契合他的心。
“嗯,谢谢。”戚然放开他,缓缓往后退着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远到一条手臂都不够用时,周楷之才慌了,往前跟了几步。
“回去吧。”戚然强迫自己硬着心,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却还是不忍心对着周楷之哭。
“周楷之——”戚然把手放在嘴边,边退边对周楷之喊话,“下辈子,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悲痛和绝望让周楷之再也迈不动步子,连句答话都没能说,他喉结压迫着嗓子,直到戚然快要消失了,他才从嗓子眼挤出了一声嗯。
戚然退着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不得不转身走了,才举起胳膊和身后的周楷之无声说了再见。
白光初现,戚然也消失在了里面。
第一百三十章 都给你了
桥头石阶长而窄,戚然踩在上面,云雾被挤散后又绕上他的脚踝。
浓厚的雾气后面仿佛亮着一盏刺眼的灯,戚然看不清路,只能盯着脚下慢慢往前走。
拱形桥身之上,视野豁然开朗,桥下是湍急的忘川河,水花翻卷着白沫奔向远方,呼啸着带走一切。
“到这来。”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
戚然左右瞧瞧,身后忽然云开雾散,露出宽敞的桥面,桥中央,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正手持一柄长勺,不停在身旁的大缸里搅动,缸里沸腾着看不清颜色的液体,空气中也没有其他气味。
这应该就是孟婆了。戚然想。
原来传说中的孟婆真的是一位婆婆,原来能忘掉一切的孟婆汤,还是现煮现售的,有点像小时候村口卖甜杏汤的扁担摊。
“说你呢,磨蹭什么?”孟婆忽然朝他看过来,口吻严厉,吓了戚然一跳,戚然十分乖巧地应,走了过去。
“婆婆好。”他礼貌地鞠了个躬,就像薛思逸当初对自己那样。
“好不好的,又能怎样?”孟婆冷哼,语气不耐地问,“姓名?”
“戚然。”
临终前所有的情绪都被淡化了,现在的戚然心态平和,只按照吩咐做事。孟婆让他自己挑只碗,戚然随便拿了一个放到大缸附近的小桌上,孟婆又搅动了会儿,盛了一勺出来。
汤水落入碗底,溅到外面一些,液体豪迈地晃荡着,戚然端起来,忽然觉得这一碗不是什么孟婆汤,而是告别酒,他即将喝下这一世的所有苦乐,而人间是在敬他敢活这一回。
他碗抵唇边,一饮而尽。
茶汤入口,戚然猛地皱紧了眉。
好苦!
他刚在心里把孟婆汤和甜杏汤类比过,下意识觉得这碗应该是甜的,没想到——
口腔像用黄连狠狠刷过,舌尖到喉咙的每一条神经都仿佛被人抓紧了猛拽,让他的五官不自觉往一块儿收。
他迅速弯下腰,撑着膝盖猛咳起来:“呃咳咳——”
孟婆无视戚然的状态,收回碗就撵他走,戚然被苦得脑袋发懵,一时间忘了自己现在在哪,来这干嘛。
他漫无目的地往桥下挪,张着嘴大口呼吸,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被他熏苦了。
周楷之不是说有甜有苦吗,怎么他这么倒霉就摊上了碗苦的?
难道是碗的问题?
思绪被嘴里的苦味打断了,戚然又把脸皱成了桃核,惨烈的味道几乎能给他毒哑。
估计周楷之喝的药都没有这汤一半苦。
思及此,他突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颗糖!
戚然救命似的去掏裤兜,即将扔进嘴里前,忽然顿住了。
他转了个身,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台阶。
刺眼的白光后面,是一个乒乓球桌样的签到处,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老头,戚然赶到的时候,老头正握着大把筹码垒高塔。
“怎么才来?”老头看了眼他,“戚然是吧?”
戚然点点头,气喘吁吁地坐下:“不好意思,办了点事。”
“你能有啥事?”老头又往塔上码了两层,松手时扶了扶,“要走的人了,还那么多事。”
戚然没说话,心想在这工作的人怎么都一个脾气。
“这是要干什么?”戚然问,“赌博吗?”
“嗯,跟我赌一把。”老头说,“赢了下辈子就有福,输了就接着受苦。”
戚然看了眼桌面,五颜六色的筹码几乎要溢出桌沿,他眼睛放光,问自己能拿到多少本金。
“这些是我的。”老头推倒了塔,把所有的筹码拢进了自己怀里。
戚然震惊:“……那我拿什么跟你赌?”
空手玩,这不必输?
“你的在这。”老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卡,上面印着戚然的名字和报到时间,名字旁边还有个条形码。
只见老头把卡插进立在一旁的筹码兑换机中,等待期间他又拿了个小筐放在出币口下面,戚然大致估摸了下,那筐也就能装下十几个,这么点钱起手,能赢过他老人家一桌子?
“到底怎么玩?”戚然开始忐忑,受苦他不怕,而是担心自己下辈子如果当不了人,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急啥急?”老头抱着胳膊,目光挑衅,“怎么玩都是次要的,要是你筹码比我多,根本用不着玩,直接算你赢。”
戚然无奈,只好默默盯着兑换机。
很快,机器里掉出了一个筹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戚然:“……”
老头把筐端过来,拿出仅有的一枚,让戚然在本上签字。
戚然一看那表名——输给我的废物人员登记表。
看样子游戏是不用玩了。
“这写1。”老头指着筹码数量一栏欣欣然道。
贫穷使戚然更加卑微,他乖乖拿起笔,填之前问老头这筹码数量是由什么决定的。
“你这辈子积的德。”老头看向戚然的眼神变得非常不屑。
“我这个会不会比你那一桌子都值钱?”戚然不甘心,他虽说没做过多少好事,但也没干过啥坏事啊,怎么就只能兑换到一个筹码?
老头一哼,劝他别做梦:“你就值一块。”
话音刚落,机器忽然重新运转起来。
这一次,筹码像爆米花一样从出币口往外蹦,一个接一个,速度快到几乎连成了线,下面没有筐接,筹码就呼呼啦啦堆到台沿上,堆满了又滑到地上。
戚然被这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机器还在不停地吐,塑料材质的圆片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有的崩狠了飞到老头脸上,他只好抱着脑袋;有几个俏皮地滚到戚然脚边,撞了他的鞋跟躺在他身下。
还有,还有。
还没完!
筹码已经没过脚面,老头终于忍无可忍,团了张纸打算堵住出币口,却被人一把拉住。
“别动。”戚然盯着机器勾了勾嘴角,“让它吐完。”
不知过了多久,机器终于停下了,戚然松开老头的领子,淌过深及脚踝的筹码堆,走到机器旁边。
啪。
戚然拍了一下机器的后脑勺,机器像收到指令似的又吐出了几片。
戚然觉得有趣极了,紧接着又拍了四五下,直到机器彻底熄火再也不能工作,他才蹲下身,坐在了他的功德里。
太多了。
比老头当宝贝护着的那一桌还要多,戚然抄起一把筹码,想如果这一个代表一件好事,那他戚然绝对值不上这么多钱。
正疑惑着,老头突然说:“我说呢,原来你有帮手。”
戚然看过去,见老头戴着个老花镜,手上拿着个厚本正在看,戚然问他什么意思,老头就说这些功德都不是你自己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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