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听进耳朵里的也都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伏恺犹豫一下,勉强点了头,“知道了。”
见这伙人错开走了,介诚枕着手臂,“还算有眼力见。”
没了外人在场,褚津问:“所以你俩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原住民会突然找上门来啊,是不是就因为你当时怼了他一句?”
介诚懒得解释,煞有其事道:“可能这就是我们有魅力的原因吧。”
褚津掀开嘴皮欲要反驳,但一想到这下骂恐怕连关渝舟都得受牵连,只好把话憋进肚子里头,心说要真的和魅力有关,那这份会带来灾害的魅力他不要也罢。
墙上的小天使雕像手里举着蜡烛,明火也无法驱散越发肉眼可见的黑色雾霭,越往里走气氛越压抑,走廊似乎在逐渐变窄,但与此同时那阵阵圣歌声也清晰多了。
“这里米糊的味道太重了点。”介诚状似很反感这种气味。
褚津吸吸鼻子:“从哪冒出来的?”
介诚拿着刀往墙上一划,把金灿灿的墙纸撕下一截。
反面粘着的米糊才干了一半,估摸这也就是最近一周才涂的,再加上接连下雨空气潮湿,因此才迟迟无法凝结,隐隐还有发霉的迹象,好在墙纸够厚才没让那些星星点点的青绿色透出来。
但这小面积墙纸的脱落却让后方遮盖住的大片血渍映入眼帘,在跳跃的火光下那些深褐色如同在燃烧,烫得褚津赶紧退回正中间,观望一圈后干巴巴道:“不会这里贴满墙纸的原因就是因为满面墙都是血吧?”
“谁知道呢。”介诚把手里的墙纸随意一丢,收了刀跟在关渝舟身后继续往前走了。
没前进多久,拐角的明暗交接处出现了一扇门。
抬头看眼顶上悬着的门牌,“祈祷室”三个字显得有些模糊。
介诚上前晃了两下门把手,果不其然是锁着的。他挑着刀尖去钻锁孔,折腾了好一会也没见成效,遗憾地耸了耸肩,“还是得要钥匙。”
一路上照亮用的蜡烛到这里就没了,褚津刚踏出一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奇怪的触感让他低下头去,定睛一瞧后发现就只是几片深绿的叶子。
拐弯后的走廊尽头处,玻璃花窗失了颜色,光线大部分被排斥在外,一片灰白之中隐隐在墙角处蹲着一个人影,淡淡的泥腥味从地上的脏脚印向四周飘散。
光照不到地面,只浮在修女黑色的衣袍上,看过去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悠扬的圣歌被留在了拐角处,眼前这条黑色的走廊仿佛与其他地方处于不同空间。
地上的修女握着那把银色的剪刀,动作僵硬且机械地修剪着盆栽,大片沾着雨水的绿枝丫被她毫不留情地剪断,口中还在缓慢唱着怪异的歌调。
“啪啦啪啦啪啦,像木屋一样坍塌吧。”
“嘭咚嘭咚嘭咚,像丛林一样摇曳啊。”
“喀拉喀拉喀拉,像野兽一样断裂啦。”
“咯叽咯叽咯叽,像灯塔一样熄灭哈。”
“天亮后拼凑搭建的方舟……天亮后我们会去哪里呀。”
最后一个字唱完,盆栽上最后一片叶子掉落下来。一旁撑着的黑伞仍在滴水,这盆植物是她刚从花园里挖出来的。
似乎久蹲让修女的腿有些麻痹,她摇晃着从满地枝叶里站起,回过头来看向身后四个半身映在橘红烛光下的不速之客。
她背着弱白的光,咧嘴笑开了。
厚跟的靴子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与她此刻不断开合剪刀的动作一样悄无声息。
她每走一步,剪刀便开合一回,像在彷徨时给过路人抛出疑问,不断地重复着最后一句歌词:“天亮我们会去哪里呀?”
拐弯后的这节走廊很短,不过几秒的功夫修女已经走完一半。
关渝舟目光放在那把金属剪刀上,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向旁边三人低声抛下一句话:“往后退。”
拿斧子的“厨师”,携修眉刀的“员工”,握园艺剪的“修女”。
没完没了了。
介诚摸出了刀,边退边道:“她身上有钥匙。”
关渝舟一应:“看见了。”
钥匙被别在腰侧,衬在深色的修女服上十分显眼。
在他们发现钥匙的同时,光表亮起了颇为显眼的光。
【特殊事件】携带钥匙的修女出现。
【特殊任务】取得修女的钥匙。
【特殊提示】修女似乎并不喜欢男人的注视,当心她手上的那把园艺剪,或许它上面的红色并不是花汁。
【额外奖励】无。
(任务倒计时10s)
介诚扫了眼提示,简洁明了地问:“用枪?”
“现在就用枪?”褚津不太放心:“会不会把周围其他原住民也引过来?”
“来一个解决一个就是了。”介诚摸向手腕,从仓库里将那把梦境配给的枪支取出掂量两下,盯着已经走出拐角出现在蜡烛下的修女跃跃欲试道:“说起来我还没用过这玩意。”
关渝舟原先习惯了以暴力解决事件,死在他手上的原住民数不胜数。而夏濯却反其道而行,总想着能不能感化恶念,从入梦到现在一直在抱着一腔他人眼中不屑一顾的怜悯心。
关渝舟承认自己有被影响,就比如他昨日给出去的那根烟,就比如他现在多花了几秒的时间去思考。
他想,如果夏濯在这里,或许会上前和这个修女搭话,而不是直接动刀动枪速战速决,就为了拿一把也许能打开祈祷室的钥匙。
介诚就是对所谓的怜悯心嗤之以鼻的人,玩儿似地上了膛,比他昨天杀独眼男还要果决。
可惜枪法不佳,浪费了一发子弹。
“操……”介诚骂道:“我他妈用惯刀了,这什么破玩意。”
掉了几根头发丝的修女瞬间被枪响激怒,拢着剪刀猛地向他冲撞过来,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畜生!畜生!!畜生!!!”
余子昂拉开了褚津,那修女也没找他们麻烦的意思,眼里似是只剩下想要伤害她的介诚。
介诚反应也很迅速,干脆地扔了枪,攥着刀柄反手迎了上去。
修女方才还恬静的笑颜被狰狞的脸孔所替代,她不停地骂着“畜生”两个字,看着介诚的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她的胸前洇开了一片血迹,像是原本就带了伤,这么一激烈的运动让伤口裂开,很快浓郁的血腥味就散了出来,盖过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介诚一不留神被她割伤了手背,嘶地倒吸一口气,抬脚将人踹出一米远。修女踉跄一步,像被仇恨蒙蔽了感官,迅速地重新扑上来,却偏偏正巧撞上了介诚守株待兔的刀口。
这场持续了不过分钟、硬碰硬的厮杀,以参与者的胜利而告终。
剪刀当啷坠了地,修女捂着小腹倒下去。她嘴唇半张,几个艰难地开合,仍在无声吟唱:天亮后我们会去哪里啊?
介诚甩甩手背上的血,一把从修女腰旁拽下钥匙,“女人疯起来真可怕。”
褚津抽抽嘴角,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更可怕,昨晚的小胖子也是你杀的吧。”
介诚捡回被他嫌弃的枪,嚷道:“那你可就真冤枉我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他立马就把战利品上交给关渝舟,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关渝舟接过钥匙,两厘米宽的钥匙柄上有一对白色的翅膀,涂料上闪闪发光,和修女落在血泊里的指甲颜色一样。
“我真是头一回碰到枪这东西,也太难用了吧。”介诚舔着自己的血,盯着玻璃窗道:“但是我发现枪有另一个作用,刚才那一发子弹打出去后,其他声音好像能听见了。”
“昨天晚上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个人身上画了眼睛模样的涂鸦。”关渝舟望向一动不动的修女,想要证实某种猜测,他缓缓道:“看看她身上有没有。”
小胖子的涂鸦在肚子上,所以他们得除掉修女的衣服。
介诚转了转刀,将地上的人翻了个面。手背上的口子不浅,隐隐暴出筋脉,一不留神血就漫得满手都是。但这点伤改变不了他的神色,稳稳地用刀尖在修女服上割开一个洞,只露出肚皮。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