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撞击声不断传来,余子昂和关渝舟搬过一个个家具挡住门板,以拖延喘息的时间。
手电筒到了夏濯手里,他借着光在四周扫了扫,眸中露出了然的神色。
对面垂落的帘布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长形的桌上已经被换上干净的餐具,空气中还弥留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玉坠竟然把他们带来了餐厅,反应却在进入这里后消失了,现在摸上去只有一片温凉。
褚津一惊一乍地跳到他身边,“你都经历了什么玩意儿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恶心的东西?!”
夏濯无语地扯扯嘴角,他觉得褚津就是少见多怪,一点都不像他这么稳重。
眼看房间里能挪动的东西全堆在了门口,但怪物的力度却一下比一下狠,随时都可能破门闯入,到时无异于瓮中捉鳖。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攥了攥手电筒,冰冷的金属外壳带来的凉意透过掌心渗入肌肤,稍稍赶走了他的忧虑。
关渝舟朝夏濯走来,余子昂跟在他身后,“它身上有钥匙。”
“……钥匙?”褚津冒出疑问,“什么钥匙?”
“刚才看见了,就在它的身上挂着,不知道能开哪里的门。”关渝舟略微停顿,又道:“它现在处于被激怒的状态,恐怕不宜强行获取,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
为了夏濯的安全考虑,他只能暂时退一步。
褚津指着门:“这怎么出去?别说是走窗户。”
抛去特地加高的三层楼不说,外面黑压压的什么都没有,谁知道踏出宅子半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走窗。”关渝舟眼睛扫过一侧。
夏濯顺着他的目光移去手电筒,仔细看了看,这才注意到了嵌在墙内一米多高的金属柜。
操纵按钮上的数字显示屏显示着数字“3”。
对了,他们可以走升降机!
第226章 沉于昨日(十七)
升降机承重不小,但安全起见,五人还是分了两拨下了一楼。
落地的瞬间,夏濯久违收到了达成激怒条件后逃脱的奖励分。
厨房的灯滋滋响了两声,而后挣扎着恢复了正常,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一旁的研磨机正在嗡嗡运转。
夏濯虽然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但喜欢闻这种香味。他动动鼻子,胃里不舒服的感觉消了一点,这才察觉到背部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贴着肌肤凉飕飕的。
身上又是灰又是汗,头发还乱糟糟,一个两个全跟难民一样。
“几位在找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不不温不火的询问从厨房外响起。
助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矮门上投下的阴影正好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的突然到来让所有人还未完全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绷起,夏濯警惕地发现,他手中托盘上摆有四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而这些玻璃杯上沾着褐色的咖啡渍,明显是有人已经使用过了。
助理的笑容始终如一,他站在阴影中,和往常一样礼貌询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关渝舟直直看过去,眸子若有所思地眯着。
厨房里偏冷的白炽灯将他面容上的明面和暗面精准分割,让他的脸部线条利落而锐利。
片刻后,他主动问起:“刚才上去的人也会参加夏老爷子的庆生会?”
助理答道:“并不会,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医生。”
“是家里有人受伤?”
“老爷子一向身体不好,医生出入夏宅也是常事。”
“真的是来替老爷子看病的?那为什么他们会经过三楼?据我所知,老爷子在二楼才对吧。”关渝舟语气始终不急不缓,特意将咄咄逼人的架势弱化了。
夏家给夏濯找过心理医生的事被瞒了许久,要不是后来认识了秦医生,他恐怕也不会知道这点。
所以作为一心向夏家的助理,隐去所知道的一切也是意料之中。
助理脸上的表情没有产生任何裂隙,甚至语气中的歉意都恰到好处:“或许是记错了楼层,我稍后会提醒他们。”
关渝舟颔首:“这样最好。”
“很抱歉……是否打扰到各位休息了?”
褚津插嘴:“可不是嘛?让他们别再往楼上来了。”
助理没看他,而是慢慢扫了关渝舟后方一眼,半空中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
“这是自然,他们不会再走错了。”
夏濯心头一跳,一种古怪的不祥感如潮水般瞬间涌了上来。
他不得不去仔细想这句话的含义,那个由四个原住民组成的怪物本就不是去二楼的,如果把助理的话看作是提醒,那么下一次——或许就不会这么容易能逃走了。
久久无人说话后,助理从阴影中踏入厨房一步,鼻梁上横着的眼镜在灯的照耀下反过一道光,“需要咖啡吗?客人们。”
“不必。”
“好的。那么希望各位今天是愉快的一天。”
以一句祝福收尾,助理主动结束了这段对话。
他将手里的玻璃杯放进洗碗机中消毒清洗,原本崭新的玻璃柜门却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闭塞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从他这里套话显然是不切实际的,确认过这点后,关渝舟转身离开。
一楼和二楼的画像在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冷冷的光,等到了属于三楼的楼梯范畴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狼藉景象。
密密麻麻的脚印布满了每一个台阶,扶手上大大小小手掌形状的粘液还在不断往下流淌。原本扭曲变形的墙和地板已经恢复原状,但留在上面的深色血迹却没被清理,正显眼而刺目地浮在正对的白墙上。
餐厅的门破了一个大洞,几乎报废。然而没抓到人后,怪物便原路返回了楼梯口,顺着台阶继续上了四楼。
褚津对此很嫌弃,他捏着鼻子问:“它本来就是要去楼上?”
夏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它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哦,那确实。”褚津表示了解,毕竟这是夏明明的梦境。“楼上有什么?”
夏濯看向关渝舟。
关渝舟说:“夏明明的房间在楼上。除此之外,四楼还有一个宽敞的宴会厅,如果不出意外,第三天的庆生会也该是在四楼举办。”
褚津琢磨着道:“那不就意味着迟早得上去?”
而现在他们还没上去,怪物先上去了,第二次交锋也就在所难免。
夏濯又想起了助理刚才意有所指的话,眉头蹙得更紧了。
在走廊里聊了一会,晚餐时间如约而至。但一行人都没什么胃口,于是就地解散。
“你留下。”
目送着余子昂两人回了房间,关渝舟开口拦住了覃念。
覃念眼睛还红着,他看上去情绪很差,一张小脸白惨惨的,也不敢抬头。
“小黑怎么回事?”
似乎早就料到关渝舟会问什么,覃念对此并没感到意外。
他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半天,“他没事,就是、就是,是我的问题……我没让他出来。”
“原因?”
覃念咬着唇,似是被吓住了。
关渝舟搭在手臂上的指尖一下下地敲着,等他自己把话说完。
“因、因为他说,这次结束后,先生就不再需要我们了。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有点……”
覃念抓着胸口衣服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也原来越小,“有点难过……我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是靠着小黑才能、能留在先生身边,根本没有为先生做任何事,但是先生还是待我很好。所以我就想,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我也想证明给您看看,这么长时间我是在进步的……”
“小黑就容你这么瞎胡闹?”关渝舟拧眉看他,“能够抑制副人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覃念不敢瞒他,“……从上次和先生一起入梦回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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