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渝舟眸里全是暗色。
他静静地看了青年片刻,膝盖一弯在对方面前蹲了下去。
“夏濯。”
夏濯嘴抿着,还在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关渝舟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忽然就有脾气了?”
“才没有,你不要瞎说。”
就不承认,看谁耗得过谁。反正长夜漫漫,现在也无事可做,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不是说冷?”关渝舟犹豫了一瞬,指节微握,又松开了。他再一次朝夏濯抬起了双臂,说的话却仿佛带有另一层意思,“要吗?”
“……要什么?”
关渝舟温声反问他:“你认为是什么呢?”
“我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嗯。”
“那我要是认为,你在问我要不要你呢?”
关渝舟说:“那或许我又要夸你聪明了。”
夏濯瞬间有些坚持不住。
靠!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觉得关渝舟真的太狡猾了,比他还狡猾。
他挪着小碎步,动着已经蹲到僵硬的双腿靠了过去。
“要的。”他把下巴搭上关渝舟的肩,乖乖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好想要的。”
关渝舟顺势将他整个人拥进了怀里,“你知道是在说什么吗?”
“知道的呀。”夏濯声音又小又软,从没这么弱势过,“还是你想和我装糊涂?”
“我不会。”关渝舟一时嗓子都哑了,像冷的不是夏濯而是他一样,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不着急,小濯。这次我会给你时间想清楚……等梦境结束了,再给我答案。”
第69章 给主人的献礼(十三)
夏濯抱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重新坐直身体,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他和关渝舟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两人间像正绷着一根线,线上残留的理智让他们暂且冷静,知道它还没韧到任由他们肆意拉扯,便就此点到为止了。
脚下的镇子还在沉睡,只有街灯昏黄的光洒在长了青苔的石板路上。
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叫丰文耀的男孩具体住在哪个房间,一楼二楼窗户加起来总共有七八扇。
夏濯盯着两层楼看了一会儿,不习惯夜视的两只眼有些发酸,他想抬手揉一揉,胳膊刚举起来,却见手腕上的光表竟然在这时亮了。
Tips:
1.昼夜交替
2.物资适中
3.不要破坏它(新)
(提示将于10s后消失)
“‘它’指的是不是旧教室里的那个猴子?”夏濯朝关渝舟指了指表面,顿时想起除自己外别人看不见,又倏地把手藏到身后去了。
覃念从一旁哒哒哒地小跑过来,脸上带着难以忽视的紧张,“关先生!”
不用他把话说清楚关渝舟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二楼最左侧原本紧闭的那扇窗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正从里向外伸着,一动不动。
“走。”他抓着夏濯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弄坏玩具的人可能有意外,具体的只能等回去后问其他人。”
夏濯由他拉着胳膊走了十来米,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又反扣住了他的手腕,“好黑哦。”
关渝舟止不住笑了,将他的话奉还回去:“你的小筒筒不是亮得很吗。”
“……你好烦,请你住嘴。”
“好好。”
离房子越近,他们越需要保持安静。但那只横出来的手依旧没有动静,也看不清窗后人的面容。
推车的位置正好在窗户的斜下方,后方紧贴着墙,纵观上是一个不错的藏匿点。几人衡量下躲在了车后,麻袋的高度也恰好遮住了发顶,顿悟到原来它的作用不仅仅是装饰,本身就是供参与者隐蔽身形的。
没一会儿,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音乐声,这曲子和学校广播中的是同一首,但听上去更加悠远。
几乎是在乐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头顶的窗户“吱呀——”开了,两侧的木板随着一阵风晃了晃,轻轻撞在了墙上。
夏濯缩缩脖子,将手电筒往外套里藏了藏,遮去了太过明显的光。没两秒他又觉得暗得发慌,忙把自己脑袋也埋进外套里去了。
覃念不停地转着镜子,但他胆子小的很,眼睛眯着露出一条缝,只敢看镜中正面无表情打量四周的副人格。忽然间他一个机灵,声若蚊蝇地扭过脸来,哆哆嗦嗦地和关渝舟汇报了一声:“先生,草丛里有东西……”
“小黑看见的?”
“是的,没有实体,是一圈白色的东西……”覃念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下,“大概就、就这么大。”
只有拳头大小?白色的东西……关渝舟略微思考,将八音盒从仓库里拿了出来,“镜子给我。”
圆形的镜面卡进凹槽,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了盒盖的正中央。原本还反射着人像的镜面在一瞬间没了关渝舟的倒影,吓得覃念捂住了嘴差点叫出声。
但关渝舟对此却仿佛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确认不光是他自己,覃念和夏濯同样照不出来后,这才将八音盒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方才覃念指着的那片草丛。
镜子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白兔子。
那明显不是个活物,一侧的发条正缓慢旋转着,音乐便来与此处。
路灯下反着一圈柔光,它的眼睛不是纯红,而镶着一金一蓝的两颗宝石。脖子上绸缎编织成的蝴蝶结随风浮动,边角的布不知是什么材质,多变的角度将它染得五颜六色,精致到像是上世纪流落民间的宫廷藏品。
覃念一时忘了身处何处,忍不住小声惊呼:“好漂亮!”
夏濯闻言,裹着外套露出小半张脸来,伸长脖子就往他那边凑。
嘭——!
重物坠地的声响却猛地打断了他的动作,三人循声扭过头,是那个男孩子从二楼掉下来了!
他落地的声音很奇怪,还带了第二下、第三下的余音,像是皮球在反复弹跳。夏濯刚冒出这个念头,那男孩就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他身上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肚子却充了气似的圆鼓鼓好大一圈,在风中晃晃悠悠随时都能倒下。
他有些傻眼,“他这样还活着吗?”
“不知道。”关渝舟拧着眉,“跟上看看他会去哪。”
男孩在往坡上去。他沿着三人下来的路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甚至腿都没有动弹,就那样飘着移动位置。
“不会是森林吧?”夏濯猜测道:“如果他们都是去了森林里的某个地方,那到目前为止没人能找出来也就不奇怪了。所以我们要快人一步先进去吗?”
“嗯。”关渝舟想了想,又改口道:“里面可能有危险,更何况现在不是白天。你和覃念留在这里吧,他可以保护你安全,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晚上靠近森林,但都浪费那么多时间来蹲点了,好不容易蹲来了成果,怎么可能现在就折返?
夏濯摆明了不依他:“你上回也是这样,嫌我拖你后腿。”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里面太黑了,你不是怕黑?”
夏濯晃了晃手电筒,龇着牙笑嘻嘻的:“筒筒在手,天下我有~”
再和他扯下去那边人影都要走没了,关渝舟无奈,只好妥协。他叮嘱夏濯紧跟自己,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早点说,得到对方好几个点头才罢休。
协议签订完毕,那边的白兔子动了。
镜子从八音盒里卸下来又照不到它,装上后又无法映出小黑,想要试着把它抓住可以说是无稽之谈。退一步讲,也没必要抓来关掉它,他们更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能为他们指明白路就再好不过。
男孩低垂着头颅,不知是还没醒来或者已经昏迷过去。二楼摔下来死倒是不至于,但肚子成那样估计生存的希望还是渺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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