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记得他干过什么,他杀了十三个人,把他分尸的肢体做成塑化“艺术”,把剩下的头颅做成灯盏摆放在舰桥。
上一次旅程,里维斯是行动部银喉小队的成员,V在受记忆所扰时曾对他现出杀意,被拉法尔阻止。
这一次,V走上前,直接踩碎了这个人的脑袋。
重重的记忆遮蔽盖不住最刻骨铭心的痛苦,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他的冲动还是会告诉他,某些人不能放过。
里维斯死前的表情依然在笑,瞪着指挥官的脸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直至戛然而止,这些剥除人皮的恶魔不在乎他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他们已经没有希望,现在死去也只是先走一步罢了。
“你们不该重生。我就不该向他许愿,让你们回来。”
V刀刻般冷峻的眉眼酝酿怒火,他低声喃喃,每一个字都隐藏喷薄欲出的恨意。战靴变得污秽,他把脚从面目全非的金属颅骨中撤走,慢慢走向洞穴深处,每一步都踩在猎物死亡的频率上。
——号角该响起了,葬送这些恶魔的号角。
一身战装的男人来到俯瞰整个庇护所的洞口,未停顿一秒,法力射线迎面而来,开启厮杀的序幕。V纵身一跃躲开四面八方的攻击,顺着满是支点的峭壁滑下,直至底部,抬手射击。
专门破坏法力护盾的短铳让两个在上方施法的敌人应声倒地,V没有立刻上去彻底破坏他们的大脑,而是选择一处支点跳上高台,吸引新的攻击。
在战场上,他曾杀过无数自以为是的施法者,他们会因为他没有施法能力而看轻他,却不去仔细想想,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成为反过来猎杀他们的人。
站在高处的V成为了靶子,无数攻击朝着他砸来,看不清表情的指挥官半点没有躲闪,心中默念三秒钟的倒计时。
——轰!
整座山峰随他的默声发出剧烈震颤,铺天盖地的法术灵光倏然消失,正在飞行的人猝不及防坠向地面,营地内的光铱灯跟着熄灭片刻又死灰复燃,在黑暗降临的十几秒钟内,V举起铳枪,又让五个人变成了尸体。
轰鸣整整持续五分钟有余,伴随落定的尘埃,封死所有出入口,将整座主峰框成了禁魔场。
虽然效果最多只能维持一小时,对V来说也足够了。
他跳下高台,将那些发现自己倚仗的力量消失而四散奔逃的猎物一个一个找过去。
这些人会害怕,他们知道求饶没有用处,他们记得自己曾做下的事会被清算。
自私自利的幸存者依然不懂人类在面对威胁时互帮互助的道理,谁也不愿意当抛出陷阱充当诱饵的人,一切以确保自己的生命为优先,要把别人踢出去做挡箭牌,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方便V逐个击破他们变蠢的脑子。
拥有适应光铱的人工躯给这些人带来的不是进化,而是放大他们自以为是的聪慧和自以为是的恐惧。在实验室里宰杀动弹不得的实验品只需要一些针剂和一把手术刀,而到了战场,这里是V的领域。
他是真的在狩猎。
“地震”发生后,拉法尔所在的手术室照明暗了好几分钟,他试图把它重新点起,发现魔力在迅速流失,就基本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乔掩住脸上的惊恐,小声问:“您是知道会这样,才没有贸然开始下一场手术吗。”
“只是算了算时间,觉得他该来了。”拉法尔走向门口,让乔跟紧自己,“在我身边最安全,走吧。”
石窟错综复杂,有如迷宫,搜寻中的V很快发现营地里的人并非全无准备,毕竟他们等待阿刻罗号的到来等了四百年。好几处设施使用了抵抗禁魔场的符文,到处都有随时掌握他行踪的“眼”,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内,至少他知道这些人会逃往何处。
最深处的厅堂,V堵截了想要离开的威廉姆斯。
对方依然那副无谓生死的样子,故作无害地举起双手,V毫不犹豫给他两枪,威廉姆斯不得不用身旁的石柱抵挡,躲在背后道:“我还以为,慈悲的法拉契大人会阻止你将我们赶尽杀绝,看来他都拦不住你了,指挥官。”
“你们不配继续活着。”
“别这么说,V,论杀人的成就,这里没人比得上你。难道上了阿刻罗号,在卡辛诺拉的罪孽就一笔勾销么,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V眼里是压抑的怒火,每一个细微的神态都冷酷可怖,他没有停下不断射击压制的动作,慢慢接近石柱,听到后面继续传出声音:“我们都很羡慕你,能以人类之身活这么久。不过也很痛苦吧,只有自己活着。”
金发男人表情森冷地抛出一枚小型爆破装置,直接炸断碍事的石柱,但威廉姆斯早已闪现到了另外一边,这里的禁魔场也是失效的。
“如果不是那个小怪物护着,你是第一个该死的,指挥官。”他幽幽的嗓音充满感慨,“可是那个怪物还是为你死了对吗。罪孽深重啊,V,你这个下场也是自找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闭上你的嘴。”短铳打在威廉姆斯再次消失的地方,对方的身影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避开他的射击。V迅速意识到,不可能是威廉姆斯预判到他的攻击从何而来,这些养尊处优的研究员没那个本事,是他的速度变慢了。
他立刻四下搜寻,看向刚刚被自己炸断的石柱,那里有一个通风口,浅金色的光雾正渗入室内,形成飘渺的气雾,扩散得悄无声息。
“我猜你在来之前已经打了万能解毒剂,所以我们手上的毒不会有效。”威廉姆斯见他发现,却也不着急,语气悠然道,“你还在用以幻光液为佐剂的神经适应药吧,指挥官?”
“……!”V瞳孔巨震,为了躲避这些雾气向后猛退一步,可他的身体却忽然失力地摇晃了一下,仿佛威廉姆斯的话语有这股效力似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吗?萨尔沃说的。看来那个时候他被你和神匠伤得不轻啊,毕竟,他那么爱法拉契大人。”见自己的准备已经起效,灰眼睛的学者坦然来到指挥官面前,微微俯身,“我们一部私底下也会探讨,因为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那个而被法拉契大人看上,你这样到底是悲惨还是运气好。”
说着,他朝门口看了一眼,唇角尖刻的角度变得更重了。
“啊……观众到了。”
拉法尔踏入满地狼藉的石屋,看到V靠在半塌的石柱上剧烈喘息,颤抖的手竭力握住短铳,仿佛曝光过度的脸孔已失去血色,汗湿的发丝粘在额前,不断有汗珠滚落下颌——这个男人现在像一尾脱水的鱼,和几分钟之前的状态判若两人。
拉法尔锋利的目光顿时投向威廉姆斯,然而后者解释的速度不够快,直击胸口的巨力直接将他拍向墙壁,他的前胸顿时凹下去一大块,如果不是人工躯的身体,威廉姆斯该当场断气在这。
“咳——感谢您手下留情,首席。”威廉姆斯立刻举起双手,将拉法尔的怒火收下,诚恳道,“请别用这么可怕的表情看我,我保证自己没有给指挥官投毒。”
拉法尔并不理会这句话,他把乔送到外面隐蔽起来,来到V身边给他支撑,在确认弥漫在他们身边的光雾确实不具备毒性后低声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好重。哪里不舒服?”
这其实并非真正的血腥,而是人造血,可是拉法尔鼻腔里像积满铁锈。
他知道V是来这里杀人的,在他一边救人时。
V没有对他说什么话,也没对他发火,而是出乎拉法尔意料地猛推开他伸来的手,脚步不稳地后退,仿佛就算身体不听使唤也要远离他。
没有准备的拉法尔退了两步才站稳,看着这个人眼底越来越浓重的血丝即将浸没深金。
支撑不住的V终于还是跪倒在地上,口中发出含混的呻吟和低吼,手指插进发丝中,好似在承受灭顶的痛苦。
可即使这样,拉法尔走近几步,V还是会爬起来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像在躲避鬼神,他眼中有爆裂的光和逐渐凝聚而成的浑浊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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