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密码(82)

　　银发年轻人被声音唤回，抬眸看向注视他的目光，掩饰地摸了下鼻端，含混道：“昨天通宵了，没休息好。”

　　格林顿教授听后赶紧放人，嘴里念叨着年轻人还在长身体，千万别过于劳累。

　　可他也不忘叮嘱：“我跟你说的那些假设，你好好琢磨琢磨。”

　　特丽萨无奈：“老师！您到底是不是让拉法尔回去休息的！”

　　拉法尔抓住早退机会收好终端，不忘今天过来还有个目的：“教授，我想进研究院的资料总库，能给我审批一个高级权限吗。”

　　格林顿惊讶，第一反应不是学生要那么高权限做什么，而是没想到拉法尔现在还没有查阅权：“难道你之前都用大学院的子库？难以置信，我还以为院长在你参加分析机项目的时候早就给你了。”

　　他马上给拉法尔传去一份权限密钥，期待这颗闪耀的新星能给他们带来更多惊喜。

　　可如果知道拉法尔要查阅权限是为一些不正经事，教授恐怕会大跌眼镜。

　　今天拉法尔回宿舍时间之早让罗修瞠目，但他也如愿得到对方传来的星龙切片照片，拉法尔甚至还给他弄了些影像回来。罗修彻底满足，一边看一边琢磨：“你说我毕业后去行动部怎么样。”

　　“你不是想造出探测距离突破记录的长尾吗，这就放弃了？”

　　“那是爱好，不能跟未来的工作混为一谈。长尾探测器现在的续航能力只能这样了，经费资源怎么可能倾斜到这上面，唉，这个世界真现实。”罗修唉声叹气，仿佛已经先一步跨进工作加身的成年人世界。

　　拉法尔再没回他，用刚得到的权限从数据库中扫了茫茫多的资料载入自己的终端。

　　研究院掌管的资料总库是阿刻罗号几大数据库中最全面的一个，不仅是学术资料，还储存着人文历史、艺术文学等方方面面，都是为到达新世界后再度构建完整人类社会所用，船员平常查阅得不多，却是现在拉法尔的目标。

　　罗修见拉法尔十分专注地在鼓捣终端，也不睡觉，就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古典艺术鉴赏。”拉法尔随口道。实际上展开在他面前的屏幕是个伪装，看起来是布满文字的专业书，这是不学好的大学院生干坏事看闲书的专用伎俩。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十全十美的拉法尔也会用得上。

　　事实上，外脑终端直连入耳畔的动静中很快出现一阵呻吟，算不上甜腻，但非常暧昧旖旎。

　　庞大的资料库中既然藏有人类文明的瑰宝，堪称经典的情色演绎当然也不会落下。

　　拉法尔把包含这些影片、图像和画册的所有数据都随着人文学科资料集装进他的终端，他眼前充斥肉体的纠缠碰撞，耳边萦绕的是诱人的挑逗之语。

　　他目不转睛，像对待再正经不过的学术期刊一样观看它们——学习它们。

　　两个小时之后，可能是觉得拉法尔今天认真到反常，罗修支起身体问：“还在看啊？什么东西这么入迷，给我传一份？”

　　“塔斯曼帝国征战史。”拉法尔面不改色，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里正在上演的激烈场面，他正在听压抑的呻吟和高昂又有些粗鄙的情话。

　　“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旧世界历史了？”罗修震惊。

　　“景观餐厅下个月有帝国贵族晚宴主题，后勤部让我帮忙取材。”拉法尔对答入流，像能一心二用。

　　——这部影片里的主角演技有些浮夸，两个人契合度一般。

　　——目光交流呢。

　　——这个体位……

　　罗修又不能钻拉法尔脑袋里读取他的想法，只能暗道一声佩服，彻底躺下去了。

 

第46章 扇区B·第四十五章

　　拉法尔的勤奋好学用在哪里都无往不利，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走了歪路，能被寸土寸金的阿刻罗号数据库收录的色情片可谓“艺术品”，它们存在于此就代表这是可以学习借鉴的经典。

　　从历史评分最高的看起，拉法尔在十部影片之内照单全收，之后就能带着批判的态度阅看后面那些。三天时间有些短，他除了上课，另外把格林顿教授让他琢磨的构想落到纸面上写了一篇阐释性论文交过去，暂时还未有答复，然后就到了和指挥官约定的时间。

　　借到第七型法刻工具拉法尔发现V把地点选在指挥官休息室而不是他的住所，要么是因为他还有工作没结束，要么是觉得个人空间那么私密，实在容易擦枪走火——拉法尔脑子里灌进太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近来对指挥官的思考总会往这上面拐，这可不是故意的。

　　挨到休息室门边，一股熟悉感就迎着拉法尔扑过来，他想这并非因为房间与旧世界帝国末期室内装潢风格相近，让他特别怀念之类的。他对旧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亲切，一分一秒也没属于那里过。

　　那原因只能是，他来过这里，在已经不记得的“某一次”。

　　也正如拉法尔所预料的，休息室里有内务部专员在向V汇报工作。他在V的示意下坐在沙发上等，没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装着粉色液体的小瓶子，摆弄上面密封锁。

　　即使瓶盖足够严实，一股不容忽视的甜腻香气还是从空气中飘荡开来，正在汇报的内务部专员鼻翼翕动，显然闻到了，但碍于在上司面前，他没敢四处寻找气味的源头。

　　V不是没看到拉法尔在摆弄的东西，并且也非常确定对方是故意的，可他依然气定神闲，提醒语速变慢的下属，可以省略前面已经总结过的部分。

　　“工程部对动力区安全检查第三阶段已经结束，但一直未得到验收答复。”

　　“炉心部件测试次数不够，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让他们重新出具报告。”

　　“医疗部提出增加药品开发预算的讨论……”

　　“绝无可能。”

　　“航海部人员职责统计已完成，请问接下来的指示是？”

　　“再议。航海部下辖各部门将重新分配职权，我会和叶莲娜舰长沟通。”

　　不知指挥官有两副面孔的人都坚信这位守护神表里如一，权威得就像语录可以被刻在石碑上瞻仰。他虽然到不了惜字如金的地步，但话确实不多，恰如其分点出重点或是毛病仿佛成为他的一种基本功，至于剩下的，无论冗长释义还是把人伤太狠的安抚他从不自己做，这个差事通常会落到各部部长头上，或者谁比较倒霉地刚好站在旁边。

　　这么一看，指挥官似乎缺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上意的副官。

　　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让他既像领袖也像长辈，积累的人情世故有人类好几个一生那么多，情理上让其他人只有主动磨合他的份，别无其它选择。说不定还真有不堪重负的船员想从他们之中找个人担任桥梁，负责缓冲这股压力，好让大家喘口气。

　　可无论这些人有没有私底下票选过，拉法尔绝对会被第一个排除在外，因为他们同样想象不到这名大学院的新星迁就配合别人的样子。

　　内务部专员的汇报终于在V近乎全盘否定中结束，拉法尔觉得这个可怜人离开的脚步带着些虚浮，目光也呆滞飘忽得很，看来是不想面对该如何把这些否决议案传达出去的明天。

　　关门声回荡，拉法尔把手里的小瓶子扔给V，轻笑道：“我没有提前来，你却没完成工作，这不是我的问题。”

　　“这世上有个词叫做突发状况，它不常出现，但有概率出现。”指挥官把瓶子打开，那股甜味藏不住似的喷出来，玫瑰味浓郁，让他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

　　“第七型法刻工具的显影液，我提到过处理你身上的刻印需要它。”

　　“显影液是无味透明的。”

　　“我往里面加了香氛和颜色，喜欢吗。”

　　“……”

　　V把瓶子放到桌上，刚转开椅子准备起身，远处的银发青年已经闪现到他面前，近到膝头都能碰在一起。

　　拉法尔目光勾勒指挥官坐姿板正到坚硬的身形，要把他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看清一样，从上到下那么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