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是单相思了?
短短三个月,自己和小兔子一起吃过一起睡过,拉过手亲过嘴——连孩子都有了!
拉拉扯扯三百年的人懂什么叫兵贵神速!
不过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颜方毓才不愿上他蹩脚激将法的当,更是心有余悸,不想在这离天近中之近的地方一语成谶。
他按下情绪,整了整袖摆慢条斯理说道:“……这回我去书院教书,见了不少学生们之间传阅的话本子。小学子们脑筋活络,话本子都写得新奇又大胆,比上次那本还要有趣得多。”
颜方毓威胁地瞥了身旁人一眼:“这几天事忙,还没来得及献给师尊。”
薛羽眼中闪着烁烁八卦的光,口中却大义凛然道:“能帮二师兄牵上红线,我就算被师父做死在床上也值啊!”
颜方毓:“……”
失策了,真不该和这人比脸皮的。
颜方毓懒得说话,灵气振袖想把这烦死人的玩意儿哪来的推哪去。
然而薛羽身上有岑殊的护体罡气加持,颜方毓的灵力推在他身上只如一阵微风拂过。
这风不比天地为鉴上嗖嗖的冷风利多少,薛羽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毫无知觉地继续刺挠人。
“哎哎说真的,就凭你的人设,要是喜欢上什么人,是不是还要沐浴焚香卜上一卦,问问老天这是不是你的天赐良缘啊?”薛羽上下打量着他,“所以你这样子,是结果不好?”
颜方毓更烦躁了:“你的因果怎么学的?不知道卦不问姻缘吗?”
“哎呀,”薛羽谦虚地说,“我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他虽然拜于天衍宗世间因果道第一的岑殊门下,本事却着实没学多少,主要工作也就是跟“第一”本人腻腻歪歪谈谈恋爱。
颜方毓白了他一眼。
卦不问姻缘,与平日里慎说妄语一样,是天衍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就像是颜方毓之前和容秋举过的那个例子。
他卜卦只能卜出晚饭吃这道菜,却算不出你本来是想买那道菜,只是那道没有了才吃了这道。
“这些小事卜一卜无关紧要,可情由心生,最是规束不得,卜算卜不出人心,只能卜一个结果,”颜方毓握着灵璧,不知是向薛羽解释,还是说给自己听,“然佳偶是姻缘,怨侣也是姻缘,往后余生无论酸甜苦辣,皆笼统归于‘姻缘’两个字,未免有些言轻了……”
话落许久,身旁人并没有搭话。
颜方毓扭头觑他一眼,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有。”薛羽十分诚恳地说,“只是这么理智的话从一个‘明天哪只脚先跨进大门’都要算一算的玄学爱好者嘴巴里说出来,我实在是不太习惯。”
颜方毓:“…………”
颜方毓气死了:“我真是多余和你说话!”
薛羽赶紧拽住颜方毓的袖子,以免这么大个乐子被自己损跑了。
“别呀别呀,开个玩笑!不就是要从心嘛,我懂的啊!”他笑嘻嘻地说。
颜方毓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冷冷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心’是个怂字。”
“咱们认真分析你这个从心的原因啊,”薛羽装作没听见,继续说道,“现在修仙界也没什么种族啊地位啊的歧视,有我跟师父珠玉在前,你肯定没必要顾忌这方面的因素。”
颜方毓没忍住呛他一句:“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珠玉。”
薛羽并不在意,只问:“那冒昧问一句,令堂令慈还在世否?有没有给你生过兄弟姐妹?”
颜方毓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哦,那就不是骨科的问题,”薛羽又问,“还是说你看上有夫之妇了?”
颜方毓忍无可忍:“薛羽!!!”
“不是就不是,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啦!”薛羽捂了捂耳朵。
颜方毓站起来:“我走了。”
薛羽连忙也站了起来,边跟着人一起往山下走边继续烦他。
“再或者,”他继续举例子,“你嫉恶如仇,但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你下不了手杀他,却又不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
颜方毓哼道:“但凡手软半分我都不姓颜。”
薛羽鼓掌:“哦哦哦小警|察威武!”
薛羽排除来排除去,觉得其他再没什么理由了。
“无关伦理秩序,又无关仁义道德,那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大手一挥,“勇敢的少年啊快去追求真爱!”
这高低也算一句好听话,颜方毓瞥了他一眼,懒怠应答。
他才不想同薛羽掰扯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仙葩栽在天衍宗一栽几百年,懂什么叫岁月变迁?
至于什么师徒悖伦,什么骨肉至亲,什么正邪相对,那些都是老黄历了,不值得颜方毓多烦恼一刻的。
他一头不能生的雪豹,懂什么雄兔妖感灵有孕、揣崽上门碰瓷?!
颜方毓越想越烦,偏生旁边的薛羽还在津津有味地讲当年他与岑殊的恋爱史。
不提还好,一提颜方毓倒是想了起来。
这只妖当年也是身负神异,区区练气期的境界,却有分神期才有的身外化身能力。
一人一豹同时上他师门,大的当徒弟,小的当宠物,上下通气,堪称一豹两吃,把他师尊忽悠得团团转。
他师尊岑殊乃是天衍宗当世辈分最大的祖宗,毋庸置疑的因果道第一,竟也没算出这俩玩意儿实属一体。
又因其受天道反噬重伤在身,困于一隅八百年,着实没什么见识,以至于被甜言蜜语加毛绒攻势唬得一头跌进红尘,栽了个彻底。
这剧情何其眼熟——他*的不就是他*的自己现下情况的翻版吗?!
颜方毓顿时怒从心头起,涨红着脸负气道:“你们这些兽修……真是……真是无耻!!!”
被二次人身攻击的薛羽:“???”
颜方毓再也不搭理他,兀自破开虚空,一步踏离。
第107章
清明书院的课程设置, 是每个月为一个循环。
意思是九月份学子就能将本学期的所有课程完整体验一遍,十月初时,今年的新学子便可以向书院申请, 将自己不感兴趣课程取消。
或是旁听了他人课程后觉得喜欢, 也可以将新课选修进自己的课表。
是的, “今年的新学子”。
这是只有历年新生才有的特权。
——因为没选因果课, 错过了颜方毓亲自教学的老生们捶胸顿足, 痛骂以前太过上进的自己。
摸鱼打鸟的纨绔学子们则涕泗横流, 两方都恨不得能与对方换换。
小兔子向来是喜欢全都要的,然大抵是老婆的离家, 让容秋忽然对取舍有了某种奇怪的认知。
他思索了很久,然后认真地挑选出数门自己实在难以驾驭的课程,提交了退课申请。
看着自己一下子空了许多的新课表, 容秋心底忽地升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有不舍、有空虚、有茫然。
但也有松了口气,觉得似乎放弃也没那么难。
小兔子总要在一次次失去中长大。
但人生的结局对他来说还实在是太远太远, 便先从失去几门选修课开始吧。
不过即使课表空了,他人却不得空闲。
虽然颜方毓并不相信, 但远在清明书院的容秋——还真的是忙于拔草。
而且, 也不是在他的被窝里、在他的床上。
甄凡的招小工事业向来命途多舛,学子们唯恐避之不及也就算了, 人员又留存率奇低、折损率奇高。
这次好不容易一招两个, 江游毒入骨髓倒下了,虽用生息丹拔了余毒, 但还是在床上休养了两天。
容秋就更少挨药田了,不是小产动了胎气需要养胎, 就是老婆有病自己去陪床,结果累倒了再继续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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