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在书院里适应过一阵, 多少学了点东西, 至少得比定级的时候多闯那么一两层吧?”武学先生抱着臂,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欠抽姿态, “虽然历届学生定级塔就闯通的寥寥无几,但第二次就通塔的每届都有几个。”
“但你们这届,啧啧。”
“不是我说, 真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特别是某些定级塔闯得不错的同学,你就飘吧!看今天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人群中的容秋被他剜了一眼, 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旁边的魔鸿绮拐了拐他,小声咬耳朵:“他这是阴阳怪气谁呢?”
容秋:“我吧……?”
魔鸿绮:“我就说, 端哥天天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怎么也飘不起来啊。”
容秋:“确实。”
“这家伙平日虽然讨厌,但能惹他生气也挺难能可贵的。”魔鸿绮颇有点兴奋道, “你都干他啥啦?”
她这惊世骇俗的遣词造句令魔鸿端频频侧目, 但最终还是没出声相拦。
容秋想了想,有点不太确定地问:“嗯……我将兵器库里的兵器都拿了, 算吗?”
魔鸿绮瞠目:“……哇!那肯定贼他娘的算啊!”
魔鸿端忍无可忍,抬手敲她脑壳:“不许说脏话!”
魔鸿绮:“哦。”
容秋自觉真的很无辜。
前次课上让每人选选趁手的武器, 说是让他们早日适应。
因为等过了初级塔,中级的武学课就跟着功法不同的先生去学习了。
容秋还没有面临过“老婆和老娘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一个”的死亡困境。
就像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同时兼顾上学和追老婆这两件事一样, 就像他能把课表填得满满当当一样,容秋坚信着他也一定能同时学好这十八般武艺。
武学先生放出大话,说凡是兵器库中有的兵器,他们都可自行挑选。
前人选走,后人再来选时会自行补上。
容秋认真辩解:“我拿之前还特地问过先生的,是他说拿什么都可以。”
魔鸿绮嘎嘎直乐。
武学先生叱咤清明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在两三样兵器中拿捏不定的异修,但却没见过容秋这么不客气,说拿什么都可以就真的全都搬走的。
所以后来这人再看容秋的时候,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第二次闯塔依旧二十人一组一起进。
却不再以大家站的位置随机分组进,而是按照各人定级塔的成绩,从低层到高层依次这么来。
有了心理准备,这次异修们便没那么快被丢出来了。
除了前两组各打了半炷香和大半炷香,后面的每个组都打满了一炷香。
容秋与那个铁塔一般的修士是九层,连带着八层的魔鸿端一起,三人都是最后一组进。
到最后一组要进塔时,天已经黑透,之前有过离场的学子竟三三两两都回来了。
武学先生离人群远远的,蹲在塔门口的凶兽石雕上幸灾乐祸:“得努点力呀,你们可是全村最后的希望了!”
异修们咬牙切齿:“打!打穿他丫的!不能让这人族这么嚣张!”
前组虽然有不少闯到了十层以上,甚至到十二层的也有三五个,却无一不在十二层守关人那里败下阵来。
不可否认世上会有后来居上、后发制人的天才。
但能在定级时就取得高层的好成绩,证明最后一组的异修在心智、胆识、临场应变上是优于他人的。
前面组被剃了秃瓢,能期待的便只剩容秋他们组这一只独苗苗。
武学先生的话固然气人,可无形中也令这三百异修同仇敌忾,拧成了一股绳。
全村的希望们连教所的大门都没出,是早先闯完塔的同学给他们带回了晚饭,意在让其养精蓄锐。
容秋甚至小睡了一觉,补足精神,揣了满袖子的神兵利器与其他几人一起进入了塔门。
直到涟漪将众人背影都吞没,门口的异修们还在嗷嗷叫着给他们鼓气。
武学先生躺在石兽背上,枕着双臂悠然喟叹道:“哦——这赤忱的青春,可真是令人怀念啊。”
*
再次入塔,容秋显然已经十分自在。
他的身体仿佛对塔中箭矢的射发频率有所记忆,前六层一气呵成闯了过去,所用时间与他吃块糕点差不多。
七到九层是无根无影剑,容秋在楼梯上停顿了二十息,体内灵力无声运转,安抚着微有疲惫的身体。
待胸肺温度稍降,微末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容秋便再度冲将上去。
十二层关底,一道人影静立在房间中央。
它脚下无影,身体边缘如洒上水的墨画一般,模模糊糊、似虚似实。
忽然,楼梯处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一团影子“嗖”地一下滚了上来。
正要滚上十二层平台,一条长腿忽地从团子里伸了出来,在扶手上轻巧一踢.
于是那团人影又滴溜溜转落回去,停在木梯上段。
刀兵之声骤然停止,一名少年人舒展手脚狼狈地坐在台阶上,正大口喘着气。
从十层往上便不再是箭矢、剑气之类的死物,而是活人。
不,说活人也不准确。
是由灵气模拟血肉捏做成人形,样子像是街边的面人儿,打起架来却与真人无异,十分神奇。
不知是谁人的天赋、功法,抑或是神通。
好在“面人儿”并不以境界压人,单纯体术也能过关,这才让容秋一个练气期闯上了十二层。
就算如此,闯到十二层亦花废了容秋不少气力,时间也仅剩小半炷香。
十二层,便是之前无数同窗折戟的底关。
“稀奇稀奇!”并无旁人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道陌生声音,“区区练气期的小子,竟然能闯到这里!”
容秋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啊,谢谢?”
“不客气!”
容秋从栏杆间探出头,想瞧瞧是谁在说话,却冷不丁与一张面人儿脸撞在一起。
那面人儿明明没有五官,一颗光溜溜的圆脑袋似是剥了壳的鸡蛋,却凭空生有一种也在打量容秋的感觉。
正是与前两层模样无二的守关人!
容秋惊讶:“你会说话!”
他原以为这里的守塔人只是书院先生的分|身或傀儡,竟没想到还拥有灵智!
“哼哼,真没礼貌,我原还想给你放点水呢!”
它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来,响的整个房间都是。
容秋:“我会自己打,才不用放水!”
守关人又哼哼道:“底关可不比十层十一层那样小儿过家家,我这个分|身实力虽是最低的一个,但也勉强有个筑基巅峰,你一个小小的练气,竟也妄想打得过?”
它坐在楼梯边儿,垂着两条面条腿吊儿郎当地劝道:“就地返回吧,少受些苦,少受些罪。”
容秋自不肯应。
见劝他不动,面人儿又好心让容秋多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也好过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容秋运转周天恢复着体力,越听越觉得这絮絮叨叨的守关人不大对劲。
容秋:“你是不是怕了?”
“谁怕?我?本尊一次同你们二十个人打,怕?”面人儿一下子跳了起来,怒气冲冲道,“打!现在就打!谁不打谁是孙砸!”
第079章
容秋身体恢复大半, 虽并不圆满,但时间已不容许再拖。
他慢吞吞站起来,从乾坤袖中掏出一刀一剑, 双手分别握住。
面人儿此时已蹦回房间中央, 见此情景嗬嗬冷笑:“别以为耍弄个兵器就能糊弄本尊了, 你那刀剑功夫稀烂, 也就身法灵敏点, 完全不足为惧!”
容秋也不答他, 轻巧跳上楼梯迎了上去。
他的刀剑使得确实稀烂,拿在手上同两把长一点的菜刀没什么区别, 只是为了弥补手上的短处。
十二层并无向上的楼梯,敲响挂在屋顶的铜钟就算通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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