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有一根凉凉的手指落在自己身上,落在他的唇瓣上。
隔着一层毛皮幻化的法衣,容秋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指腹上细密的纹路,能闻到从对方袖间传来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清浅幽香。
这阵香气小兔子在那人胸口前闻过、在他颈项间闻过、在他发间闻过。
仿佛只要它浮然而至,将容秋密密匝匝地包裹起来,他就能瞬间落回颜方毓的怀抱里,落入他的安稳乡。
明明刚吃过饭,容秋好像又饿了。
——或许并不是饿,那种感觉并不来源于他饱饱的胃袋,而是心底。
他盯着人家看了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地张开口,颜方毓还未来得及撤离的指尖便陡然陷入他双唇之间。
那层薄薄的衣料从容秋脸上滑了下去,颜方毓的指尖被毫无阻碍地衔在他齿间。
两枚小兔牙从唇边露了出来,咬在颜方毓的指节上。
颜方毓倏然抬眼。
两人的目光于一片压抑的静谧中对上了。
容秋依然那样热烈又坦荡地盯着他——小兔子的眼睛里总是藏不住事的,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这么做代表什么,却更似是一种直白的勾引。
下一刻,一道温热的濡湿,在颜方毓指腹上软软地舔了一下。
第127章
湿软一触即离。
却仿佛有簇电流, 从接触的那一小片指尖肌肤“嗖”地向颜方毓窜了过来,顺着手指一路噼里啪啦地打上他的头顶。
刹那间,什么“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相貌?”“如果我长得不好看你还会喜欢我吗?”之类酸溜溜的闺中怨怼, 一下子被那道电流击得烟消云散。
那些事情重要吗?
当然不。
他连结果都懒怠去考虑, 又何必再纠缠起因呢?
无头无尾就好, 他们之间说白了也不过就是这样, 不清不楚的。
就算有一天起床, 发现昨晚还抱在怀里的小兔子不见了, 颜方毓也不会太过惊讶。
就像一道飘无定所的风。
风本就不是他的,只是吹过他指缝时带来一阵解暑的清凉, 合拢手掌时却发现只是虚无。
就只是虚无罢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阵鳯空茫的怒火轰然从颜方毓心底升了起来。
他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再回过神时,臂弯里的人已经不知怎么被自己掼倒在了床榻上, 正眼包泪花一脸吃痛地看着他。
容秋的衣带还未来得及系上,经过那么一抛一掼, 本就松垮的衣服顿时像盛开的花苞一般散得更开。
被突然叩倒的惊讶还残留在他脸上,配合着这样霞云满面、衣衫凌乱的样子, 倒很有一番被人欺负的楚楚可怜。
小兔子被推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羞羞怯怯地唤他:“哥、哥哥……?”
“颜哥——哥?”
容秋的声音忽然停了。
颜方毓就支肘撑在他上方,像团欲落雨的乌云一样笼罩在他身上。
两人之间仅有一臂的距离, 近得只需上首人弯一弯胳膊, 他们就能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这样近的距离,容秋看见他璀璨额饰之下的双眼。
银制护额上镶嵌的宝石莹蓝干净, 而那人的眼瞳中却翻滚着污浊的墨色。
他漆黑不见底的瞳孔像是深海的漩涡,似乎下一瞬就能将人旋卷进去, 粉身碎骨。
可再仔细去看时,那些晦暗与浑浊又好像只是错觉。
容秋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他们不是没有挨得更近的时候, 但这次两人明明还没有碰到,他却觉得与以往格外不同。
难道是回答对了吗?
但自己根本什么都没说呀!
又或许是他做对了?
虽然那天前辈们的指导已经被灵璧圈圈得差不多了,但聪明机灵如容秋,已经从漏出的只言片语中窥到了某种端倪。
难道说和谐的部分,就是把老婆的手指咬进嘴里?使劲咬、大力咬?
唔,但是好像又和前辈说的圈圈位置有点对不上……
而且就算真的是要这样做才能让老婆有孕,容秋也已经错过了继续咬对方指尖的机会。
不过看起来目前的进展倒是很顺利,颜方毓似乎都已经不太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哦——!
容秋似乎有点明白了。
也许老婆的很多问题,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就像之前他们两个有分歧的时候,那本都不是什么需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问题,亲一下就好了。
如果一下不行,那就多亲几下。
当他们拥在一起的时候,四肢交缠、唇舌相贴,无论两人的想法是否隔着千山万水,此刻的肉|体却都是贴近的。
而且主要是——占着嘴巴,大家也就没工夫吵架了嘛。
于是这个困扰了容秋许久的问题,此时仿佛有了一个很完美的答案。
他的双手再度攀上颜方毓的脖颈,羞怯又大胆地出声邀请道:“哥哥是要和我‘行房事’吗……?”
颜方毓一愣,落向身下人的目光霎时变得玩味而幽深。
浅浅的红晕扑在小兔子的面颊上,与其说像美人腮畔晕抹的胭脂,不如说像一块白白软软的糕点。
红豆、蜜枣之类的内馅包在里面,沁出汁水,又向外浸透红蜜色的香甜。
颜方毓向甜糯糯的小兔糕欺近,声音低哑地问他:“……谁教你这么勾引人的?”
——咦?
容秋全身汗毛耸立,差点一个激灵蹦起来。
老婆怎么知道他去请教前辈们了?
不、不会还知道他要从话本子里取经的事情吧?
容秋心虚地嗫嚅:“呃、嗯……?我……”
不过颜方毓似乎并没有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只以为是小兔子日常的羞羞答答。
他们鼻尖相抵,说话时颜方毓似乎能闻到对方的清甜吐息。
颜方毓明明清楚,那只是贪嘴的小兔子没忍住多吃了几块桂花蜜糕,又忘记舔干净嘴唇,带着桂香的花蜜还蹭在他微微翘起的唇锋上,因此而散出细密的芬芳。
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让人错觉这块小兔糕本来就该是这样甜甜的味道。
……咬一口会怎样呢?
刚入口时该如看上去那样软软糯糯的,越往里吃,越会有内馅的汁水浸透出来,沁得整块糯糕都是甜丝丝的。
紧接着一口咬到馅芯,甜腻的糖馅在味蕾上“轰”地爆开,撑不住的糕块也整个儿松散。
于是糕粒、糖屑、蜜浆,会乱糟糟地流出来,淌得人满手都是。
馅料里泌出的黏糊糊、甜腻腻的蜜水搅和着白嫩嫩、软绵绵的糯糕,霸道的香馨气息浮动满室,落下一地涔涔靡靡。
颜方毓想道,他早该这样子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地,把人吃掉的。
无论如何,至少……
颜方毓阖了阖眼帘,沉沉的目光掩在浓密的眼睫之下,落在隐约甜香的来源地。
容秋的唇肉本就软嘟嘟的,透明的糖浆让其看起来更加丰盈饱满,像是熟透了的樱桃,几乎被果肉撑破的桃皮上还坠着晨起盈盈的露水。
“没、没有,是我自己——唔!”
容秋还在兀自狡辩着,说话时唇瓣一张一合,翘起的唇锋几乎要擦到颜方毓凑近的双唇上。
颜方毓自然不会拒绝这已然奉到嘴边的战利品。
他合唇吮了下容秋的唇瓣,舌尖一勾便卷走了其上粘裹的桂花蜜糖。
在小兔子惊讶绷紧的呼吸中,饱满的唇肉被颜方毓抿入齿间,果然如刚才的设想般在他口腔中绽出清甜的汁水。
容秋有一瞬的僵硬,又在对方缓慢的厮磨中逐渐放松下来。
容秋:“唔……”
他觉得自己正被放在一口小锅里,架在“哔啵”燃烧的柴禾上“咕噜噜”地煮着。
炉火正旺,他被烧得滚烫,沸得意识模糊。
于是小兔糕好像又变成了小兔糖。
他在颜方毓的怀抱里融化成糖浆,黏糊糊地粘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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