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暴露在空气中,邢千婳止不住地开始发抖,身体抽动,她低头急促地呼吸,想尽量忍住这酷刑。
“撒谎一次,断一根手指吧。”泪转身,再次看向她。
男人手里拿着老虎钳,他低低地哼起了歌,节奏缓慢,在转折处,他牵起邢千婳的手,摇头晃脑,眯着眼睛.....
惨叫从邢千婳的嘴中漏出!
她看着自己食指处,被泪硬生生拔下来的指甲,鲜血如泉涌,直接浸泡了整个手指指头!
“十指连心,青鸟。所以现在,来说说吧,你对我是不是很不满?”泪笑眯眯地蹲在邢千婳面前,问。
邢千婳抿住嘴唇,不吭声。
泪笑:“怎么这么倔强?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坦诚相见呢。”
邢千婳还是选择沉默。
泪的耐心很有限,他嘴角骤然降下。
阴沉的脸上带着乌云,眼底是怀疑的冷光。
“你要逼我用‘象物’么?”他淡淡道。
邢千婳眉头紧锁,急促呼吸,喘气声灌满处刑室:“我....我对您没有异心。”
“我只是生气。我不甘心。”
“生气?”泪似乎觉得有意思,“生我的气?”
“青鸟啊。”泪把玩着老虎钳,“有时候我也在想,纵横三大有没有存在的必要?给你们头衔,给你们权力,让你们呼风唤雨,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而我把你养成如今这般狼子野心,又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用老虎钳勾起邢千婳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
“我说过,我只是个利己主义者。如果你们不能为我所用,不能替我节省力气,帮我事半功倍地达成我的目的,让我称心如意,万事顺心。那你们何必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毕竟,如果不是我把你从监/禁所带出来,邢千婳,你走不到今天。你的恨,你的不甘,你的遗憾,都是空谈!”
邢千婳又一次咬紧自己的嘴唇。
她低头,垂眸,身上那股劲儿一下散了。
泪眯眼,明显察觉出这变化,于是他又凉飕飕地笑起来:
“你应该牢记你的命是谁给的,你自由的机会又是谁赋予的。所以呢?青鸟啊。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这次你是真的惹怒了我。”
“你说你生气,我想,你和顾衫蕊一样,是在记恨我不救连如清?”
“不是。”邢千婳打断。
“哦?”泪示意,“继续说。”
邢千婳嘴角还在不断流血,她别开脸,却没再继续开口。
这动作无异于是踩在了泪的底线上。他目光猛然便得阴狠。
大掌再次扇在邢千婳脸上!
“噗——”她又喷出一口热血,半张脸高高肿起。
“看来不用象物,你是死性不改了。”泪站起身,“青鸟,你以为纵横现在没有人能代替你么?”
“葳蕤可以,彭以梵可以,甚至,范书遇也可以。以及,我并没有那么需要三大,只要我想,庸城现在就能陷入水深火热。只要我想,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还在憧憬着过家家一般的生活,你该庆幸这点。”
“所以我最后一遍问你,你是否仍然效忠于我?”
邢千婳一边抽气一边开口:
“您用象物吧。”
这话落在泪的耳边,就像她说的是“您杀了我吧”。
预料中的痛苦却并没有袭来,邢千婳甚至都闭上眼睛,决定好好感受一下这位凌驾于所有罪犯之上的泪究竟会用何种手段折磨自己。
扒皮抽筋,大火烧身,砍断手指,喂她生肉,逼她抽蟠龙烟。
能想到的刑罚,她都想了一遍。
可周围却安静,连风声都没有。
邢千婳睁开眼,她愣怔地抬眸。在抬眸的一瞬,她整个人都僵住,撕心裂肺的感觉自灵魂深处震颤。
男人蹲在她面前,屈指把邢千婳的银白色碎发撩到她说耳后,他居然哭了。
“青鸟。”
“死是很简单的。要想让人一生都肝脑涂地地信任你,爱戴你,忠于你,却很难。”
“为什么呢?连象物都打动不了你。又是什么比我给你的东西更有吸引力,让你如今连得之不易的生命都不要了?”
泪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失态,邢千婳心里翻涌起惊骇,她颤抖着嘴唇开口:
“我不是生您的气....”
“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如果,我走到今天,我受万人景仰,我被万人唾骂,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我无恶不作无所不能,可我,我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守护不住,我拿起那把兰心剑,我搅动这整个乱世的风云,到头来,我的朋友死了,我甚至连她最爱的人也找不到,唤不回。”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守护的慢慢消失,看着自己想得到的慢慢流逝,我为什么要变得强大,我一个人强大就足够了吗?!”
她不是在问泪,也不需要泪给她回答。
“那我...我活在这世上,该如何找到自我?”
“您要我怎么办.....”邢千婳咬着嘴唇,口腔内充斥腥甜,她声泪俱下,“您要我怎么办?您想从我这里看到什么?您期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一个任人摆布的杀人机器,一个得心应手的挡箭牌,一个傀儡,玩偶?”
“主上。”邢千婳双目猩红,瞳孔发着抖,“如果是这样,您只要有象物就够了。您不需要我.....如果是这样,我想解脱。”
“我很累,我每一天都陷入深不见底的迷茫里。”
“我很累......”
邢千婳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站起身。他走进黑暗里,在邢千婳啪嗒啪嗒溅落于地的泪光中摘掉手套。
“青鸟啊。”
他说完,沉默良久。
最后踢开脚边的老虎钳,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方才不小心沾到的血迹。
“你说的话我不理解,更无法苟同。你杀过很多人,你是个罪犯,这点你应该时刻铭记于心。你是这里最该去死的叛徒。”
“不过看在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泣的份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回眸,瞳中情绪幽深阴冷。
“再有下次,我连着顾衫蕊,一起杀。”
*
捆绑是一种十分精明的手段。
郭锐用捆绑来掣肘连如清,泪当然也能用捆绑来掣肘青鸟。
他清楚每个人的软肋。
即使他强调过无数次,在他手底下做事,情感和软肋,最不必要。
邢千婳根本走不动路,她缩在墙角,昔日意气风发的女剑客在此时狼狈不已,睁开眼睛都能看到额角流到眼尾的血痕。
泪消失在纵横本部,门吱呀一声,再次开启。
精神体的蓝光堙灭。
脚步匆忙急促,彭以梵几乎是直接滑跪,跪到了邢千婳身边。
“姐姐!”彭以梵手攥成拳,猛地砸在地上,“泪这畜生.......”
他的声音忽然小下去,彭以梵睫毛轻颤,因为他看到邢千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嘘。”邢千婳还有力气笑,“小孩不能说脏话。”
彭以梵把人打横抱起来,眼底泪水在打转,“我不是小孩。”
“那也不能说脏话。”邢千婳声音虚弱,“特别是在这里,说他的坏话。”
“.........”诡异的寂静在两人之间爆发。
邢千婳皱眉:“彭以梵。”
“嗯,知道了姐姐。”彭以梵不得不臭着脸应下来。
听到这句话,邢千婳最后一口气终于散去,她昏迷。
整整三天,邢千婳都没下过床,她身上的伤太重,纵横内部又没有医生,彭以梵只能去请了他的朋友,千求万谢,才终于把人请来给邢千婳治疗。
*
某大楼顶层,深夜。
电子蓝鲸不知疲倦地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大厦间,这会儿一头旋转着身体,仿佛徜徉在天空之海的小鲸鱼刚好来到了这栋楼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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